
甄琴
翌日的天色尚早,天際剛泛起微白,韓氏企業城堡主道旁已集結了一支精銳小隊。十數名身穿戰鬥服的護衛整裝待發,馬車與軍用卡車交錯排列,氣氛嚴肅而沉穩。韓嫣站在人群之中,面無表情地下達最後一道指令,而葉玗空——正默默站在隊伍最末端,揹著簡單的行囊,眼神沉靜卻不再冰冷。
他已做好出發的準備。
五人小隊也已集結完畢。王凱逢一見葉玗空靠近,立刻走上前,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語氣中卻藏不住驚訝:「喂,你也要回雲氏了?這可不像你啊,終於受夠韓家那位冰山大小姐了?」「不是回雲氏。」葉玗空搖頭,語氣淡然卻帶著幾分輕鬆,「我接到了玄武門的請託,必須跟他們去一趟中國。據說……那邊有個人,需要我的幫助。」
楊曉穹聽了小嘴微張,像是本來準備了一大堆開玩笑的話,一下子全卡在喉嚨裡,眼神瞪得圓圓的:「你說什麼?要去中國?真的假的?」
「這也太遠了吧!」陸鐵蘭的聲音一如往常響亮,「那我們還能見到你嗎?」
「會見到的。」葉玗空望向她,語氣無比篤定,「等我把那邊的事處理完,就會回來。」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沉默。
王凱逢率先笑了起來,拍了拍葉玗空的肩膀:「那你可別偷懶,我們可都打算變更強,到時候再見,你得小心別被我們超過了。」
「是啊!」楊曉穹迅速回過神,舉起拳頭振奮地說:「咱們就來場比誰變強比得快的比賽吧,說好囉!」
陸鐵蘭也大笑著附和:「回來記得帶些中國的特產,還有——別忘了這群為你操心的戰友們!」
連南宮千雨都在一旁輕聲道:「我們會等你。」
一連串的打趣、激勵與祝福,讓這場離別不再沉重,反而多了幾分戰友間的珍重與期待。
葉玗空微微一笑,視線在人群中掃過,最後停留在一個獨自站在角落的身影——白彩苓。
她沒有加入其他人的談話,只靜靜地站在那裡,像是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陽光剛剛落在她的淡金色長髮上,泛出一圈溫柔的金暈。葉玗空主動走向她。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找她。
白彩苓一見他走來,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她下意識地微微側過身,像是在掩飾自己的情緒。
葉玗空在她面前停下腳步,沒有多說前言,只像是對一個一直陪在身邊的人報備一般,開口道:
「我要去中國一趟,玄武門的人請我幫個忙。事情結束後……我會回來。」
白彩苓微微睜大眼,像是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話。
「我希望你等我。」
這句話說得太直接,讓白彩苓有些無措,臉頰悄然染上一層紅暈。
她望著他,眼裡閃爍著難以言喻的情緒,似驚訝、似歡喜、又似委屈。
她深吸一口氣,嘴角緩緩上揚,終於輕聲回道:
「……我會等。」
沒有更多的言語,也不需要擁抱或承諾,那一聲「我會等」便足夠將這份淡然而堅定的情感,刻進彼此的心底。
遠處的號角聲響起,玄武門的使者們已準備就緒。
葉玗空轉身踏上車輛前,回望了一眼那群戰友與……那個正在低頭笑著的女孩。
這一趟旅程,他帶走了他應承的責任,也帶走了一份值得守護的溫柔。
「他走了。」
韓烈倚在書房內的窗前,望著遠方逐漸模糊的塵土車隊,語氣雖淡,眼中卻閃過一抹說不清的冷意。
韓玄霸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淡然道:「那孩子太過沉默,不容易掌控,但也正因如此,若能用之,便是利刃。」
「他不屬於我們。」韓烈語氣堅定,微微側臉,「父親,讓他走,不如……趁早了斷。」
「若你連一個還未被你駕馭的棋子都要斷了,日後又怎能駕馭整盤棋局?」韓玄霸反問,目光深沉如夜海。
韓烈緊抿雙唇,不再言語,眼神卻更為晦暗難明。
◇
同一時間,高台之上。
韓嫣站在城堡邊緣的眺望平台,風拂過她黑紅色的軍袍,捲動她的長髮。下方車隊已遠,只能隱約看到最後一輛載著葉玗空的軍用車緩緩轉彎,消失於視線。
「你這個人啊……總是讓人猜不透的。」她喃喃。
明明昨晚還心懷不安地問他是否會走,卻在他離開的這一刻裝作無所謂地目送著,只是……臉頰上那兩道早已乾涸的淚痕,出賣了她努力掩藏的情緒。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轉身離開高台。
「那就去吧,我不會停下腳步……但我會等你回來。」
◇
而在遠處的一處靜謐劍道場中。
韓櫻獨自一人跪坐於木質地板上,身著素白中帶紅邊的道服,端坐如山。她的眼睛閉著,呼吸平穩,仿佛置身於天地之外。
村正安靜地橫放於她膝上,像一條沉睡的惡龍。
她的手輕輕拂過刀鞘,彷彿正與它低聲耳語。她沒有去送別葉玗空,甚至沒有表達任何情緒。但在她的冥想之中,那個曾在她幾乎沉淪於「村正」之際,將她從深淵拉回來的人影,始終清晰不去。
◇
鏡頭一轉,葉玗空已坐在軍用車的後方,身邊則是玄武門的兩名特使。
男人名喚羅啟文,外表儒雅沉穩,舉止恭敬。他先行打破沉默,笑道:「葉先生能答應前往,甄姑娘十分感激。她……已在對岸港口等候多時。」
另一位女人則較為年輕,名為凌川,話語直白許多:「我們接獲的命令就是尋找一位『不受規則束縛之人』,而當我們看見你在比武場上以那雙手破碎他人招式的瞬間……就知道找對了人。」
葉玗空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快速掠過的景色。
風沙在玻璃外劃過,像是這一路的過往逐漸遠去,而他心裡的那道線卻還牽在某處。
「你們說的那個甄姑娘……她是個怎樣的人?」
羅啟文聞言一頓,嘴角浮現一抹微笑:「她是掌門皇甫戰最小的一對女兒之一,側室所出,皇族之中地位極低,卻是唯一能在宮廷鬥爭中存活下來的堅強女子。」
凌川補充道:「聰明、冷靜,有種與生俱來的氣場。玄武門上下對她評價褒貶不一,但無人敢小看她。」
葉玗空微微點頭,似乎不以為意。
直到車內再度沉寂時,他的目光輕輕一轉,望向窗外映照而出的自己,喃喃道:
「也許……這條路,是我該走的。」
畫面轉至中國福建沿海,一處崖頂地勢。。
海風迎面撲來,浪濤翻湧,在岩岸邊激起千層白浪。遠方的海天交界處,被一層厚重的雲霧籠罩,宛若天地尚未甦醒的沉寂舞台。
而此刻,一位身穿黑金旗袍式軍服的女子,正靜靜佇立在崖頂之上。
她黑髮高束,雙手交抱於胸前,身姿挺拔如劍,眼神銳利卻不乏沉著與從容。
她望向東南海面的方向,那是通往台灣的航線,也是她派人踏足異地、尋找奇蹟的方向。
她不是在等待誰,而是在等待——命運本身的現身。
她名喚——甄琴。
玄武門掌門皇甫戰之女,側室所出,在喧囂的宮鬥與宗門爭權中如薄冰般存活至今,她與妹妹甄音是最年幼的兩位皇族繼承人,她也是唯一憑藉鋼鐵般的心性對抗暗權魔爪並從不動搖的人。
今日,她站在這片海岸,靜靜等著那位可能打破命運規則的人——葉玗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