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no one can ever realize how much kindness we Indians need, we do not even realize it ourselves…Kindness, more kindness, and even after that more kindness. I assure you that it is the only hope.
沒有人可以了解我們印度人需要多少的慈悲,甚至我們自己也不了解。。。仁慈,仁慈,更多的仁慈,我可以跟你確定那是唯一的希望。
The caves are readily described. A tunnel eight feet long, five feet high, three feet wide, leads to a circular chamber again and again throughout the group of hills, and this is all, this is Marabar Cave. Having seen such a cave, …the visitor returns to Chandrapore uncertain whether he has had interesting experience or dull one or any experience at all. He finds it difficult to discuss the caves, or to keep them apart in his mind, for the pattern never varies, and no carving, not even a bees’ nest or a bat, distinguishes one another. Nothing, nothing attaches to them, and their reputation—for they have one—does not depend upon human speech.
山洞容易描繪。一個洞穴八呎長,五呎高,三呎寬,通到一個直徑大約二十呎的圓室。這種造型在整群山中不斷出現,這就是一切,這就是一個馬拉巴山洞。訪客看過了一個這樣的山洞,。。。回到強德波拉時,還不確定他是經歷到一種有趣還是無味的經驗,或者任何的經驗。他們發覺難以去討論山洞,也難以將它屏除於心外,因為其形式從來就沒有變化,沒有雕刻,甚至沒有一個蜂巢或蝙蝠使彼此有所分別。沒有什麼,沒有什麼附加在它們的身上,而它們的名聲—因為它們的確有名聲—並不依賴人類的言辭。
They are dark caves. Even when they open towards the sun, very little light penetrates down the entrance tunnel into the circular chamber. There is little to see, and no eyes to see it.
它們是黑暗的山洞。甚至在它們向著陽光開展時,也很少有光刺穿過入口隧洞而進入圓室。沒有什麼好看的,眼睛也看不到。
在大學的時候讀佛斯特的印度之旅,會覺得他是要寫一本同情印度人的小說,因為這本小說寫成的時候(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印度正受到英國的殖民。碩班再讀一次,感覺他真正同情的對象是英國人自己,這幾天又看了一遍,發現所謂的同情或同理心(sympathy,sym就是same,同樣,path就是heart,心,整個字合起來就是講同樣的心情)在這本小說裡面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枉然。
整個故事發生在印度尚未獨立以前的一個城市強德波拉(Chandrapore),英國官派的市長羅尼(Ronny)正在迎接他遠從倫敦來的母親摩爾夫人(Mrs. Moore)以及未婚妻奎斯特.何德蕾小姐(Quested Adela),摩爾夫人是個虔誠的基督教徒,她相信只有上帝可以評斷別人的是非,所以對旁人總是秉持著內斂的寬厚態度。何德蕾小姐是個對很多事情都很好奇的女人,她在離鄉來到印度的時候,最常講的一句話就是:我想看真正的印度。(I want to see the real India.)並且表達強烈的意願想跟當地的印度人交往,(甚至在觀察這個地方的風土民情時還會勤做筆記)這樣的態度讓強德波拉市裡英國社交圈的人感到非常的詫異,因為當時他們在習慣上還是把印度人當成比較落後的種族,所以何德蕾小姐那樣有點類似四海一家的理想很快地就被當成了一種年輕女孩子的胡思亂想。所以當摩爾太太在寺廟參觀時,碰到了年輕的印度人醫生何吉茲(Aziz),感覺這個當地人很友善的時候,羅尼就很緊張地勸戒這兩個初來乍到的女人:
“…whether the native swaggers or cringes, there’s always something behind every remark he makes, always something, and if anything else he’s trying to increase his izzat—in plain Anglo-Saxon, to score.”
不管是本地人的昂首闊步或是畏縮奉承,他們所說的每句話背後總隱藏著什麼,總是隱藏著什麼,如果沒有隱藏其他什麼,那麼他是試圖增加他的名譽—以明顯的安格魯薩克遜話來說,是試圖得利。
對於經濟上、政治上、或是文化上地位比自己還要低的階級持有戒心,似乎是每一個時代每一個地方一直在發生的事情,在台灣引進菲傭與泰勞以後,不時出現的社會新聞也曾這樣不停地在暗示我們,這些來自經濟較落後地區的人常常是對我們的富裕有所圖謀,而實際上已經算是給美國殖民的台灣人,就算去美國觀光也是常常給叫去問是不是貪圖人家的綠卡想要跳機,階級的不平等總是讓人猜疑著彼此真正的意圖。所以,作為一個在十九世紀初的印度,必須維持殖民地階級系統的市長來說,羅尼的態度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這樣的講法當然讓兩個女生非常地不以為然,摩爾夫人覺得兒子做人太不厚道,而何德蕾小姐在鄙視羅尼的心量狹小之餘,也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想嫁給這個男人。
英國人辦了一個橋之派對(Bridge Party),顧名思義就是希望在這個階級不平等的環境之下,希望能找來印度與英國比較具有代表性的階層,架一個橋讓彼此有個溝通的機會,結果何吉茲太忙沒有參加,這讓當時與會的大學校長費爾亭(Fielding)覺得有點興趣,這個大學教授來到印度任教,對於當時英國人統治印度的方式有點看不過去,可是畢竟是個英國人,表達太多意見也不太對,所以他常常是在社交圈裡不苟言笑的樣子,他對何吉茲有點好奇,是因為當時大部分的印度人會為了進入所謂的上流社會努力想參加這個宴會。而且整個派對辦到後來,還是英國人跟印度人兩方人馬各自聚在一起,似乎也沒有達到什麼溝通的目的。而費爾亭先生認識了摩爾夫人與何德蕾小姐,並且談起了某個友善的印度人何吉茲,就決定請這個年輕人找天一起喝個下午茶。
出生於印度的年輕醫生何吉茲平常在英國人手底下工作,受夠了英國官員看不起印度人的嘴臉,他的醫術算不錯,可是他的長官從來都不願意承認他的能力,常常把他當成下人使喚來使喚去。不過,這樣的邀約還是讓他覺得有點高興,讓他有種被人賞識的感覺(而費爾亭教授也的確在邀請函裡面以很尊重的語氣要認識這個朋友),所以就帶點怕出醜的緊張心情赴約去了。整個茶會還算順利,何吉茲有點興奮過頭,努力在跟小姐們介紹印度的特色,他談到馬拉巴山洞(Marabar Cave),是印度一個很奇特的景點,女士們覺得很好奇,就請他當導遊去那裡走走。
在去山洞之前,何吉茲生了一場病,費爾亭先生有點擔心,就去看看他,這讓年輕醫生有點感動,似乎在他常常受英國人的氣的時候,他可以碰到一個這樣一個英國人很誠心在關心印度人。在何吉茲的家裡,費爾亭跟他聊到了英國統治印度的狀況,階級的不平等讓何吉茲有點不高興,而費爾亭也承認自己不自覺的成為壓迫印度人的階級,並沒有特別的要(以一個英國人的身分)反駁何吉茲的態度,也不想講什麼場面話來安慰病人,他只是很誠懇的說,對於這樣的事情,我真的不了解有什麼解決的辦法。何吉茲接受了這樣的態度,並且在病床上開口請費爾亭打開一個抽屜,裡面是何吉茲已故妻子的相片,何吉茲有點遺憾地表示,如果妻子還在世的話,他很希望能介紹給費爾亭認識,生病的何吉茲氣喘吁吁地跟費爾亭說,在現在這樣的狀況下英國人跟印度人要成為朋友是不容易的,被英國統治的印度,需要的可能只是別人無止無盡的仁慈。
何吉茲病癒以後,也差不多就是遊覽山洞的日子,摩爾夫人與何德蕾小姐先到了他們約定的車站,何吉茲就在那裡接待她們,可是費爾亭先生卻坐火車坐過頭了,三個人無可奈何只好自己先去逛山洞。摩爾夫人走累了想先在她們的馬車那邊休息一下,何吉茲就帶著何德蕾小姐往山洞的裡面走去。何德蕾小姐心裡面一直有些心事,她對於嫁給羅尼市長這件事情總是不能確定,而現在她的身邊有個長相英俊的印度人,讓她在說話的時候不小心失了分寸,她(依據她自己對印度文化的粗淺了解)突然在談話的時候問起,何吉茲是不是有好幾個妻子,年輕醫生嚇了一跳,接著因為對已故妻子的虔敬讓他對這個問題有點惱火,他隨便回答了兩句話,就把何德蕾小姐丟到一邊,自己先走了。
何德蕾小姐覺得莫名其妙,自己一個人逛進了山洞裡,山洞一個接著一個,她覺得有點迷路了。何吉茲走回來找不到人,開始覺得有點著急的時候,費爾亭來了,順便跟他講說何德蕾已經跟朋友會合了,何吉茲才放下了心,可是在他們要走回程的時候,身邊卻出現了警察,因為何德蕾小姐控告何吉茲非禮她。
何吉茲立刻被拘提起來,費爾亭覺得很震驚,因為他知道還懷念著妻子的印度醫生不應該會做出這種事情,可是整個強德波拉的英國人社會就開始發揮起他們祖傳的騎士精神,要求檢查單位用最迅速並且最嚴厲的方式制裁這個印度人,這樣才能殺雞儆猴,讓這些一直覬覦英國女孩的印度蠻族有個刻骨銘心的教訓。何吉茲的印度朋友與費爾亭到處奔走,可是整個法庭嚴格說來就是英國政府開的,大家都知道救他出來的希望不大。而摩爾夫人並不相信何吉茲做錯了什麼事情,羅尼覺得她有可能作證出與英國輿論相反的結果,就連忙把母親送上船回英國去了。回國途中,也許是對何吉茲的罪惡感與抑鬱的情緒,就這樣讓摩爾夫人一病不起,在船上過世了。
到了開庭的那一天,印度人跟英國人都擠在法庭內外想知道判決的結果,何德蕾也準備出庭作證,在法庭上她突然看到一個拍扇子的傭人:
Almost naked, and splendidly formed…He had the strength and beauty that sometimes come to flower in Indians of low birth. When that strange race nears the dust and is condemned as untouchable, then nature remembers the physical perfection that she accomplished else where, and throws out a god—not many, but one here and there, to prove to society how little its categories impress her.
他幾乎裸著身體,體態美妙。。。具有那種有實在出身卑微的印度人身上開花的力與美。在那種奇異的種族靠近灰塵而被詛咒為不可觸碰時,大自然記起她在別處所完成的肉體之美,於是造出一個神祉—不是很多,而是各地一個,來向社會證明:社會階級並不看在她的眼裡。
就像在一個漆黑的山洞裡面迷了路,突然點了一支火柴,何德蕾小姐心裡面似乎有個什麼東西清明了起來。當法官問到她事情的經過的時候,她很平靜地在眾人面前說,何吉茲並沒有跟她進入山洞(所以也沒有非禮她)。整個法庭嘩然,何吉茲當庭就被釋放。英國人有點不知所措,不曉得要保護還是背棄這個女子,而印度人全都感覺到自己多年累積的冤屈得到平反,開始要醞釀暴動,聲討的目標當然就是這個誣告印度人的英國女子。
頭一個對何德蕾小姐伸出援手的,就是費爾亭教授,他把她安置在大學的宿舍裡,因為那是大家都不太敢明目張膽鬧事的地方。同時費爾亭也盡力地與何吉茲取得聯繫,他希望何吉茲不要採取報復手段(也就是反告何德蕾小姐讓她傾家蕩產)。這讓何吉茲(畢竟是個剛受過重大冤屈的人)對教授產生疏遠的感覺,不過因為教授在他最艱困的時候一直陪在身邊,印度醫生還是答應了這個要求。
就這樣,當初聚在一起喝茶的四個人,本來有點欣喜地(在異地)想找到聊天的朋友,到頭來,摩爾夫人在煩憂的心情下過世,也許走的時候心繫著她不太厚道的兒子與受到委屈的善良印度人;費爾亭先生也回英國去了,因為當初對何德蕾的幫忙,他與何吉茲一直存著芥蒂,然後漸行漸遠;而何德蕾小姐在經過這件事情以後,當然立刻就被送回英國,她到底有沒有看到真正的印度,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可以確定的是她真的不想嫁給市長)。每個人懷著自己的心事,曾經試圖想要去了解別人,也希望別人來了解自己,可是,總是這樣一抹漆黑不可測的無知,讓所有的人在這個既複雜又吵雜的世界裡面繼續擁抱自己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