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以一位昔日福爾摩沙高階軍官的視角撰寫的懺悔筆錄,檔案被後人稱為『鐵影自述』。
此筆錄刻意未署全名,署名為「Y上校」,疑為當年參與內部滲透計畫的核心成員之一。
鐵影自述
——前福爾摩沙高階軍官 Y上校 留筆
「我曾指揮千軍萬馬,卻敵不過內心那個甘於沉淪的自己。」
我生於1975年,福爾摩沙尚未改制為獨立國體的那個年代。
我入伍那年,正值島嶼推動軍制改革,我從陸軍指揮學院畢業後,憑藉戰略與冷讀能力,快速晉升。
我見過戰術圖上佈滿敵我交界的時刻,也曾在總統府地堡內與高層密談。
但那一刻的我,內心早已被矛盾吞蝕。
我們那一代的軍人,血脈混雜、歷史模糊。
父親是外省老兵,母親則來自台南農家,我在「是誰的後代」的爭論中長大。
當馬列政權的特使暗中接觸我時,他們遞出來的,不是炸彈,而是**「歷史的慰藉」**與「民族的回歸」的承諾。
他們告訴我:「島上的民主是假象,是美帝的代理政權,是分裂的根源。」
他們承諾給我階級晉升、戰略資源,甚至是未來統一後的軍閥領地。
我信了。也投入了。
我們在情報部內部策動「柔性滲透計畫」,開設學術基金、贊助退役將領赴陸交流,甚至暗中支援某些媒體與學者製造社會分裂。
但我們錯估了AI司法系統的發展,也低估了改革派對政體防禦的決心。
清算日發生在我生日前夕。
土城軍事監獄的牆壁是鐵灰色的,無聲的審訊由AI主導,一切不需刑求,所有數據與對話紀錄都成了證據。
我簽下認罪書的那刻,島國的天氣依然晴朗,而我卻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們一批高階軍官被剝奪軍籍與國籍,遣送至對岸的殘土,那裡早已不是一個國家,只是一塊地獄的碎片。
我們的身體尚存,但靈魂早已破敗。
幾位還能握槍的軍人,我們在廢墟間建立起一座防禦小部落,名為「鐵影堡」,守護我們與家人僅存的物資。
盜賊如潮,屍橫遍野。
某個陰雨夜,七名餓瘦的男子企圖闖入我們的水資源中心。
我們開槍。
沒有審判。
沒有質疑。
只有沉默與鮮血。
他們的屍體被埋在部落外的灰丘下,我親手刻下:「此為滲透之報」。
這不是懺悔,而是我面對自己命運的唯一方式。
諷刺的是,我曾經用國家的名義為他人設下陷阱,最終卻在泥濘中為自己挖墳。
我們背叛福爾摩沙,
最終也被福爾摩沙拋棄。
如今,我們活著,只是為了守住最後一滴乾淨的水與一口尚能說話的氣息。
這不是戰敗,
這是文明對野蠻的審判,
也是背叛者對未來的無聲警鐘。
——Y上校
筆於深淵曆13年 灰霧之月
檔案編號【MX-G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