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穿越記90 古代的交通事故
五月初,榮國府外接入京城的大道上,紫鵑坐在一輛慢悠悠的驢車裡,半倚著車廂,與粗使婆子李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家常。
她好不容易向黛玉告了假,偷得一日清閒,
想去城內的長公主府看看金釧兒,章氏染坊看看鴛鴦與哥哥紫松,還盤算著怎麼與長公主討論,把《報紙》這東西辦起來。 可這份清閒沒維持多久,前方忽傳來一陣鞭炮聲,原來是有新店開張。
鞭炮聲未完,卻傳來尖銳的驚叫,夾雜著馬嘶與人聲的嘈雜,像是一鍋粥突然炸了開。 紫鵑心頭一緊,連忙探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路口,一匹棗紅大馬狠狠撞上一輛青色二人抬的小轎。
那轎子脆弱得像紙糊的燈籠,瞬間四分五裂,轎夫們慘叫著連人帶轎翻倒在地。
一道翠綠身影從轎子裡飛出,像是斷線的風箏,重重摔在塵土中。 那匹肇事的大馬踉蹌幾步才穩住,馬背上卻空無一人。
紫鵑瞇眼一瞧,馬鞍旁繡著個熟悉的「賈」字,心裡咯噔一下:「這不是賈府的馬?能騎馬的人,八成是個主子!」
她進入遊戲前,見過飛天車相撞,可這古代的「交通事故」,還是頭一回撞進眼裡,饒是她這穿越者的心性,也愣了片刻。
旁邊的驢車夫嚇得臉白如紙,雙腿像被釘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要死人了!姑娘要死了!」一個淒厲的哭喊劃破亂局,像是把紫鵑的魂拽了回來。
她暗自嘀咕:「這撞得比飛天車慢十幾倍,哪就會死人了?可瞧這哭喊的架勢,難不成真要出大事!」
她定了定神,朝李媽道:「李媽,穩住,我去瞧瞧!」
不等李媽攔,她已跳下車,朝事故處跑去。 塵土飛揚中,兩個人影歪倒在地。
一個是賈璉,賈赦的二兒子,寶玉的堂哥,瞧著昏迷過去,衣袍凌亂,卻沒見血跡。
另一個是個年輕女子,傷得慘重,右臂折成詭異的角度,開放性骨折的斷骨,刺破皮肉,鮮血像決堤的河,汩汩往外淌。
旁邊一個小丫鬟嚇得癱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紫鵑正要上前,忽見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從路邊竄出,正是賈璉的貼身小廝興兒。
他撲到賈璉身上,哭天搶地地又搖又拍:「二爺!二爺您醒醒!這可怎麼辦!」
紫鵑看得心驚,連忙喝道:
「興兒!別亂搖!璉二爺可能有腦震盪或內傷,你這一搖,傷得更重!快把他平放,找大夫來!小心他的脖子!」 情急之下,現代醫學術語脫口而出。 興兒一愣,傻乎乎地停了手,可嘴裡還嚷:「紫鵑,我們二爺可是要死了!……」 紫鵑沒工夫聽他廢話,大喊:「閉嘴」。 轉頭對那小丫鬟喊:「你!快幫你家姑娘按住傷口!再不止血,她真要沒命了!」 她眼疾手快,拔下頭上的銀簪,唰唰割下自己的裙襬,三兩下扯成止血帶,緊緊綁在女子斷骨處上方,血流果然慢了些。
她又朝四周喊:「有人能找一個大夫嗎?快去請大夫!就說有人斷臂,快!」 圍觀的百姓也炸開鍋,有人喊著去濟世堂,有人嚷著回春堂,七嘴八舌地散去尋醫。 古代的人,骨子裡還是有著一份熱心和良善的吧?
紫鵑看著這些素不相識卻願意伸出援手的人們,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所謂「人心不古」,或許就是如此。 紫鵑按著傷女的傷口,滿手黏膩的血腥氣,讓她頭暈眼花又心跳加速。
前世學的急救知識,此刻全派上用場,可鮮紅的血液噴出,她也快暈了! 古代醫療的落後,還是讓她心底發涼。
她咬緊牙關,心道:「這姑娘,絕不能死在我手裡!」 醫生沒來,讓紫鵑的心頭籠罩著一層惶恐。 「紫鵑姑娘,交給他吧?」一個的聲音,突然從紫鵑的頭頂上方傳來。
紫鵑猛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八王爺與胡庸醫……不,是胡太醫!
就是當初因為給晴雯開了藥性過猛的藥,而被寶玉說是亂開虎狼之藥的那個太醫。
寶玉說他是亂開虎狼藥的庸醫,並不代表人家真的就是庸醫啊。
(不過照原著,將來疑似和鳳姐串通,又開了虎狼藥,造成尤二姐流產,萬念俱灰,吞金而死!所以這人的醫德也不大好啊!)不過,醫德好壞暫且不論,至少他是一個真正的醫生!
這一刻,紫鵑的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八王爺叫胡太醫救人。
面對王爺的交代,他手上的動作沒有遲疑。
他迅速地從隨身的藥箱裡取出幾根細長的銀針,手法嫻熟地在那受傷女子的手臂上紮了數針。
不愧是太醫!紫鵑彷彿感覺到,那傷口處血液滲出的速度,真的緩慢了下來。
當然,這也可能是她過於期盼神醫出現而產生的錯覺。 而此時賈璉也悠悠轉醒, 興兒如釋重負,大喊:「二爺你還好吧?」
賈璉似乎還好,大罵:「那家不長眼的店家,放炮驚了本大爺的馬!」 「你這人是個傻子嗎?!你撞到了人,不先救人還先罵人?
先檢查一下自己那裏傷了!放炮的商家跑不了!有胡太醫在此,等等幫你看看!」
身穿錦衣的八王爺,身後也跟著幾個小廝,厲聲訓斥賈璉與小廝興兒。
八王爺韓睿淵,他一襲錦藍長袍,氣度溫雅,卻帶著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場。
今出來逛街,跟胡太醫碰上了,正寒喧幾句時,聽到了有人喊救命,忙拉著胡太醫過來。 他顯然剛剛也看見了這一幕車禍場面,目光落在紫鵑滿是血污的手上,微微一怔。 紫鵑暗暗鬆了口氣,心道:
「這八王爺,遊手好閒卻不胡作非為,有他鎮著場面,場面應該是亂不了。 她擦了擦額上的汗,站起身,卻見興兒還在賈璉身邊嚷嚷:
「那裏來的莽貨亂放炮!驚了我們二爺的馬!,他可是榮國公賈府的……」 話沒說完,賈璉看清楚鎮住全場的人是誰,忙對興兒大喊:「蠢貨,閉嘴。」
賈璉忙道: 「下人有眼不識泰山,八王爺恕罪。」 興兒一聽,是個王爺,嚇得一哆嗦,連忙跪下,卻慌得連話都説不出。
韓睿淵皺眉,對身邊的小廝金鐘道:
「金鐘,你帶著他去京城府衙,別讓他半路迷了路,耽誤事。 帶衙役過來,找到放炮的店家,叫他們記著這事,以後的醫藥費,看他們怎麼跟賈二爺談。」
金鐘應聲,領著興兒飛奔而去。 紫鵑瞧著韓睿淵的果斷,心裡暗讚:
這八王爺,瞧著溫和,辦事卻雷厲風行,看起來是故意藏鋒守拙,避免遭嫉。
她低聲道:「多謝王爺出手相助,這場面,總算穩了些。」
韓睿淵轉頭,溫和一笑:「紫鵑姑娘急救有方,膽識過人,倒是本王來晚了。敢問姑娘可是醫家出身?」 紫鵑連忙擺手,笑著掩飾:「哪裡,只是閒來翻過幾本醫書,學了點皮毛罷了。」 她心裡一動,興兒這時已隨金鐘跑遠,賈璉摔的頭腦不清,她身為賈府的大丫鬟,賈璉的面子還是要顧的。
紫鵑見狀,仔細地再檢查賈璉,確認他呼吸尚穩,無外傷,無頭暈想吐。
便輕聲對賈璉道:「璉二爺你瞧著暫無大礙,但您把人的手撞折了,胡太醫正在治,您也該關心一下。」 賈璉雖然是紈褲子弟,但心地還是不壞的,忙看看受傷女子。 此時,紫鵑手上的衣袖已經被鮮血浸透,黏膩的觸感讓她有些難以忍受。
她便轉頭對賈府的婆子李媽說道:「李媽,借你的帕子一用。」
「姑娘還是清洗一下吧,帕子怕是擦不乾淨的,我家就在後頭不遠,姑娘若是不嫌棄,可以用一下我家的井水。」
一個熱心的中年大嬸,是剛才的圍觀者之一,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紫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是一間樸素的小戶人家院落。
她略一思索,便點頭道:「那真是謝謝大嬸了。」
她轉過身,對李媽說:「李媽,你跟著我進去一下。」
又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首飾和荷包,生怕在剛才的混亂中丟失了什麼。
這古代,高門大戶的小姐,甚至是丫鬟的東西,若是丟在了外面,可不是一件小事,關乎名節呢。
雖然那位大嬸看起來挺厚道,但畢竟素不相識,防人之心不可無,紫鵑便帶著李媽走了進去。
院子裡,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好奇地看著紫鵑清洗沾滿鮮血的雙手,忍不住問道:
「姐姐看起來像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怎麼膽子這麼大,居然敢用手去摸那流血的人?」 紫鵑一邊仔細地清洗著手上的血污,一邊笑著回答:
「我不是什麼小姐。而且那兩位傷者又不是我害的,我只是想幫他們一把,有什麼不敢的呢?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嘛!」 「我祖母也是一直這麼說的。」原來這小姑娘是那位熱心大嬸的孫女。 洗完手,紫鵑走出院子,見胡太醫已穩住傷女的狀況,正轉去檢查賈璉。 那綠衣女子的丫鬟突然跑來,噗通跪下,哽咽道:「謝姐姐救命之恩!」 紫鵑嚇了一跳,忙扶她:「快起來!胡太醫才是救你家姑娘的恩人,我不過幫了點小忙。」
小丫鬟固執道:
「大夫是救了我們姑娘的性命,可是您也是啊!您若不是及時按住了我們姑娘的傷口,她早就流血流光,死了!」
紫鵑無奈地說道:「那不過是因為我知道這樣能暫緩血流罷了,換作其他人,只要反應過來,一樣也會這樣做的。
不過是舉手之勞,哪裡敢說什麼恩情不恩情的。你快起來,去好好看護你們姑娘吧。」
那小丫鬟卻依舊跪在地上,固執地說道:「請恩人告知姓名,奴婢日後定當報答。」 這要怎麼說呢?做人還是要低調一些才好!
紫鵑只好含糊地說道:「真的不過是舉手之勞,大家都是想要幫忙的,不過是我恰好走在了前面,算不得什麼恩情。」 「您幫小姐止住傷口,才爭了時間!請告訴我姓名,奴婢日後必報!」小丫鬟固執的問。 紫鵑心道:我是一個丫鬟,要低調啊。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