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謹守本分
——她從沒說自己愛這個家,卻替他守得比誰都穩。
秦昊出征的那日清晨,她沒有送他。
她站在偏院裡,望著遠處軍營升起的旌旗,靜靜合上窗扉。
本以為這場婚姻,只是權謀交換。她做她的閒妻,他打他的仗,誰也不涉對方的命運。
可就在他走後第二天,管家便低聲敲了她的門。
「少夫人,主屋的帳務與日常事宜……將軍現在征戰在外,家也不可一日無主。」
她怔了一下,微微皺眉。
「我只是掛名而已,不必——」
「老奴知道您不願爭,但……這個家,總要有人照應。」
管家說得誠懇,滿臉是從多年忠僕裡鍛出的懇切。
她沒說話,只靜靜望著他的眼,過了很久,才低聲道:
「只是幫他守著這個家而已。」
她的手法細膩果決,內帳分明,賞罰分寸,連原本最挑剔的老總管都讚了一句:
「這位少夫人,真不簡單。」
比起昔日將軍夫人蘇翎的雷厲風行,婉棠的掌家之道則如細水潤物,井井有條中自成氣度。
她不是蘇翎。
蘇翎在馬背上長大,作風剛猛、說一不二。
而她,出身國公府,自小學的就是這些「如何治家」,對她而言,都是信手拈來的本能。
她未搬回主屋,仍舊住在偏院的小宅。
不與人爭,也不高坐主位。
她也不只管理府內。
軍中補給、糧草調度、傷兵藥材,她親自過目,與軍需官一同盤點,每一筆銀兩都落在她眼底。
她未曾邀功,未曾提過自己的辛勞,凡事親力親為,從無怨言。
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三個月後,戰事暫緩。
秦昊率軍凱旋,馬車駛回長安。
他靠坐窗邊,閉目休憩,腦中卻閃過一幕畫面——
那夜她紅衣半褪,鎖骨微顫,白膚纖腰入手無骨,卻又倔強直挺——
那副模樣,靜靜望著他,既不逃,也不跪。
那份從容與孤絕,讓他憤怒,也讓他記得太深。
他那夜撕破她的衣帶,是為了羞辱;可如今他發現,那畫面竟比任何征戰殺伐都更鮮明地印在他腦中。
他咬緊後槽牙,掐了掐眉心。
——該死,現在還記著做什麼?
馬車剛停下,管家已疾步奔來,氣喘吁吁:
「將軍,出事了!少夫人今早出門至今未歸!」
秦昊眉頭一皺,聲音立時冷下來:「去哪了?」
「她說……這幾日正逢野蘄產季,能強身健體,要上山採些送軍營。說完就自己去了。」
「沒帶人?」
「沒有,她說府裡都在忙,她去去就回,但這一整天都未回來……後山近來常有狼嚎傳來,奴才……實在擔心……」
話音未落,秦昊臉色一變。
他的腳步,瞬間沒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