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出聲》插敘③:逃跑的那一夜
陸然不是沒想過逃。
他記得那天雨很大,沈峻出門買東西,忘了帶走他的銬子鑰匙。陸然把鑰匙藏了三天,沒動聲色。直到那天半夜,他聽見門鎖響——沈峻喝了點酒,動作比平常慢。他趁機撬開手銬,套上沈峻的外套,一腳踩著門邊的聲音逃了出去。
那是一場慌亂的奔逃。雨水打在臉上像刮刀,鞋子裡全是泥。他不確定跑了多久,最後躲進一間全夜營業的超商,蹲在最角落的架子後面喘氣。
他顫抖著拿起手機,開機、輸入密碼,想撥出求救電話——卻發現通訊錄裡只剩下一個名字:
沈峻。
其他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刪得乾乾淨淨。
他忽然感覺到胃裡一陣翻湧。他試著記住爸媽的號碼、記住任何一個朋友的名字、試著回想自己當初住在哪、工作是什麼——但腦袋空白得像一張剛被格式化的硬碟。
不是沈峻封鎖了他的世界,而是他真的只剩下沈峻了。
那一刻,他覺得不是逃出來了,而是自己像隻被剪了爪牙的貓,丟到馬路上,一點求生本能都沒有。
他蹲在貨架後面哭了十幾分鐘,然後站起來,買了一瓶熱牛奶,走回雨裡。
回到家的時候,沈峻坐在沙發上,濕透的襯衫還沒換,膝上放著一把刀。眼圈紅得像哭過,卻笑著說:
「你終於回來了。」
「我還以為我養壞了你。」
陸然沒說話。他只是走過去,把牛奶放在桌上,跪下來,把自己的雙手舉起。
「你要銬哪,就銬哪。」
沈峻沉默地看著他,過了幾秒,彎下身,一隻手握住那雙濕透的手腕,另一隻手把刀扔到地上。
「不銬了。」
「你自己會留下,比我逼你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