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水仙
解救魏欣母女回到天界後,我一直在找機會,想知道『水仙』的由來。
這天,娘娘在廊上化蓮,我抓了塊布,緩慢地擦著窗台,一邊忍不住偷瞄娘娘。過了一會兒,娘娘放下雙手,好氣又好笑的問我。
「說吧!妳到底想問什麼?」我立馬扔了抹布,嘿嘿兩聲坐到娘娘身旁。
「也沒什麼,那天聽娘娘跟陽師父說什麼水仙,想知道她是誰而已嘛~~」娘娘睨著我。
「妳喲~~這份好奇的勁拿來修練的話,搞不好早就學會穿界術了。」
「娘娘~~~」
「好好好,知道知道,水仙的由來?」
「嗯嗯!」我拼命的點頭,娘娘笑了笑,回頭看著滄湖。
「....我記得,應該是發生在我剛開始學習法術的那陣子吧....」
段懸生觀三界的地方,就是天觀池,池面平靜無波,清澈見底,池底無魚、池邊無花無草,唯有池中,一株水仙,亭亭佇立。
夏竹音一直對那株水仙感到好奇,偶爾會趁段懸生不在宮裡時,偷偷跑到天觀池旁的亭子,望著水仙發呆。
「娘娘!妳讓萸兒好找!快走吧!待會兒神君來,見到我們在這裡,肯定要不高興的!」夏竹音的貼身侍女蕭萸,慌慌張張地找來,夏竹音睨了她一眼,嘟著嘴說。
「反正他那張臉,從沒高興過,被看見又如何?哼!」
「娘娘~~~」
「好啦!那妳跟我說說那株水仙的事嘛~~」
「水仙?」
「就那裡呀!唯一的一株,為什麼天觀池周圍明明寸草不生,獨獨這水仙可以存於池中?」蕭萸歪著腦袋想了想。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這株水仙已經在天觀池很久,從未凋謝....好像...還跟千百年前的一場神魔大戰有關,但詳情就....」
「千百年前呀.....」
夏竹音又望向水仙,潔白的花瓣,小小一株,看來特別惹人憐愛,但她就是覺得有一絲不對勁.....
「那株水仙....好像活的一樣....」夏竹音不自覺地低喃出聲,突然身後一聲。
「妳們在做什麼。」兩人一回頭,就見到段懸生一臉不悅的看著她們,夏竹音乾笑了兩聲。
「呵呵、沒什麼,只是來天觀池看看風景。」蕭萸臉上陪著笑,但心裡忍不住吐槽主子,這麼爛的藉口,她怎麼說得出來呀!!
「....無事就離開。」段懸生面無表情地下逐客令,夏竹音收起笑容,起身理理衣裳,學他面無表情的回答。
「是。」說完,她從他身側走過,本來打算離開,卻又停下,忍不住還是問了。
「夫君,那株水仙....」
「嗯。」
「你不覺得那株水仙有異嗎?」段懸生盯著夏竹音的臉,過了一會兒,才看向池中的水仙。
「不覺得。」
「真的?你沒發現那株水仙好像活的?」
「.....沒凋謝,自然是活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夏竹音略為著急的跺腳,她咬著下唇,努力形容她的感覺。
「我是說,那水仙....好像有意識!不是單純的植物!」
「......」段懸生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夏竹音知道,他不信她.....過了一會兒,段懸生見她還沒有離開的意思,轉身先走,臨走前,還留下一句。
「以後,少來天觀池,這不是妳玩樂的地方。」
夏竹音垂頭喪氣的來到月宮,月膦一看見她的樣子,就忍不住笑出來。
「呵呵,這樣子,該不會又受了天目什麼氣吧?」
「師父.....英明.....」夏竹音有氣無力地稱讚,讓月膦忍不住用手指戳戳她的小腦袋。
「妳唷~少來,怎麼啦?這次又是為了什麼不開心呀?」夏竹音鼓著腮幫子,把水仙的事說了一遍,月膦修長的手指,支著下巴。
「嗯.....天觀池的水仙呀....」
「師父知道那水仙是怎麼來的嗎?」
「知道是知道,但妳為什麼這麼在意呀?不過就是株花而已呀?難道....」月膦睨著夏竹音,後者一臉不解地望著他。
「難道妳是因為那株水仙可以常伴妳的夫君,所以....吃醋嗎?」月膦打趣地問,夏竹音聽完,瞪大雙眼,連珠砲似地否認。
「我?!吃醋?!對誰?!夫君?!才不會!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
「好了好了!別扯上全天下的男人,我就告訴妳,水仙的由來吧!」
「嗯嗯!」
「我記得....千年前,有個墜入魔道的神仙,想方設法地混入天界,造成天界很大的混亂,當時,玉帝、天目等一方擅戰的神君都出手與之纏鬥...」
「在鬥爭中,不幸波及一名小花仙,她受了很嚴重的傷,等大戰結束,她的生命也走到盡頭.....」
「大羅神仙同情她,便問她臨終前可有心願,她說,她只想化為水仙,在天觀池裡長伴天目神君。」
「所以?夫君答應?」
「大羅神仙親自把她化為水仙,放入天觀池內,天目自然不會拒絕呀。」
「噢.....」夏竹音心想,這段懸生還真是聽大羅神仙的話呀...
「所以囉!別跟一朵花計較了吧?還是想想怎麼打動那顆石頭心吧~~」月膦揉揉夏竹音的頭,後者整理被揉亂的髮。
「這麼多年來,這麼多個新娘,都沒打動他,師父就對我這麼有信心?」
「嗯,我也不曉得為什麼,就覺得妳一定行的!」
「..............我沒信心.....」夏竹音苦著臉,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月膦看出她的心思,也不急,笑笑說。
「好吧!不說了,來上課吧!今天再教妳一些新的!」夏竹音一聽,又有新的法術可以練,大眼睛一亮,立馬說。
「好!」
即使知道水仙的由來,仍未消減夏竹音對它的疑慮。
這日,她又偷偷來到天觀池,使出凌空術,騰空飛起,落在水仙的前方,她蹲下身子,與它平視。當夏竹音伸手想觸摸它時,卻被水仙的其中一片葉子輕輕揮開,她一愣,下一秒飛快抓住水仙的莖,正想用力往上拔時,水仙突然散發出一股異樣的氣息,令夏竹音鬆了手。
「邪氣.....妳果然....」
「夏竹音!」
夏竹音一回頭,便看見段懸生冷著一張臉,站在亭子上,手背在身後,她起身,等著被罵。
「妳在做什麼?」
「....夫君,這株水仙真的不對勁,它剛才還散發邪氣!」
「胡鬧!如果它真有邪氣,躲得過我的天眼嗎?!」
「我!」
夏竹音被堵得無話可說,是呀...段懸生擁有天界之眼,若這水仙真已成魔,為何可以躲過天眼呢?她搖搖頭,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它剛剛真的有出現邪氣!」
段懸生對夏竹音的固執失去耐心,他冷漠的嗓音再度響起。
「妳犯得著跟一株花計較嗎?為了什麼?就因為我不允妳來天觀池,而它可以長存於此?」
「不是這樣的!夫君你為何就是不肯信我?!」
「不是我不肯信,而是妳的話,難以置信,快給我離開天觀池!」
說完,夏竹音見段懸生正打算拂袖而去,她握緊自己的雙拳。
「夫君!這株花對你而言,就這麼重要嗎?」
段懸生停下,側身睨著夏竹音。
「那株花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那是父神賜予她的恩惠,僅此而已。」
「既然如此...」夏竹音右手化出一柄長劍,劍鋒抵著水仙的莖身。
「那我砍了這株水仙,夫君也不會有任何意見吧?」
「.....隨妳。」
夏竹音一聽,長劍一揮,水仙便斷成半截,殘落的花瓣飄蕩在池面上,緩緩沉沒,她盯著水仙剩餘的根莖,卻沒有任何異狀,段懸生低沉的嗓音自岸上傳來。
「滿意了?還不快離開天觀池?!」
夏竹音抿著唇,轉身正打算施法飛回岸上時,腳下的池面卻突然冒出滾滾水柱,她還來不及細看,倏地數條莫名尖柱自池底突起,刺穿了夏竹音的身軀。
「嗚?!」夏竹音吃痛,長劍便離了手,她覺得身體四周好像都被穿透似的,想掙脫,卻無法。
「夏竹音?!」段懸生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那株水仙居然真的在他的眼皮底下成了魔?!
夏竹音被穿透的傷口不斷淌血,染紅了天觀池,他喊了她的名,但她卻沒有任何反應,段懸生正想使出法術救人,卻傳出一個聲音。
「妳為什麼要阻饒我?!」
「咳、」夏竹音咳出一口血,身體被緩緩升起,她看見眼前,有一株大的嚇人的水仙花,花中心出現一張絕美女人的臉,女人又開口尖聲怒吼著。
「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在天觀池裡長伴天目神君,妳不過一介區區凡人,為何要來防礙我?!還砍了我的莖!!我饒不了妳!看我撕爛妳!」女人忿怒的臉扭曲著,本來的花容月貌也變得醜陋無比,夏竹音閉上眼,她覺得四肢被拉扯著,好痛好痛,她就這麼痛暈過去。
「夏竹音?!回答我!」段懸生再次叫喚她的名,卻只見到她的頭逐漸無力地垂下,心裡一驚,他蹤身一躍,輕易破了那些刺穿夏竹音的尖柱,將她摟進懷裡。
「神君?!」水仙花一見,居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天目神君,趕緊恢復容貌,淺淺一笑。
「神君....奴婢、」
「滅!」水仙話還沒說完,就被段懸生掐訣生出的神火,焚燒全身,那張臉在火中尖叫著。
「神君?!這是為何呀?!奴婢、奴婢恨呀~~~~」
她最後的一句話,就這樣隨著火焰消滅,段懸生沒理會她,徑自帶著滿身是傷的夏竹音回到亭上。他施展神力,將自己的修為渡給夏竹音,想讓她的傷勢復原,但她的血卻還是一直在流,傷口無法癒合。
「這是?!為何?!」夏竹音的身體越來越冷,段懸生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著急,他忍不住又喊了幾聲。
「夏竹音?!夏竹音?!竹音!」
「懸生。」段懸生一抬頭,是大羅神仙,自上空緩緩降下。
「父神!竹音她!」
「我知道,別急。」大羅神仙皺著眉觀察夏竹音的傷勢,自袖裡拿出玉碟,放在她懷中,玉碟漸漸發光,夏竹音的身上緩緩飄出一層灰暗的氣體。
「邪氣?!」段懸生這才知道,為什麼她的傷口好不了,原來她體內被邪氣入侵,定是剛才水仙從根注入到夏竹音體內的!
「嗯,玉碟會將邪氣盡數吸收,這樣竹音的傷才能好,我來的路上,已經派陽曜去請藥神,先送竹音回偏殿吧。」
「是...」段懸生小心地抱起妻子,盡量平穩、快速的朝偏殿走去。
陽曜連拖帶扛的把藥神帶來,年事已高的藥神還來不及站穩,就被粗魯的推進偏殿,門外,面無表情的段懸生,就這樣與臭著一張臉的陽曜,大眼瞪小眼。
「....竹音怎麼會傷成這樣?」陽曜的個性藏不住話,雖然他看不慣段懸生對愛徒的態度,但事發當時,只有他在場,忍不住還是問出口。
段懸生看了一眼屋內,沒聽見任何動靜,平靜地回陽曜的話。
「天觀池裡的水仙傷的。」
「水仙?!那株小花?」
「....它成魔了,我沒發現,竹音用劍試它,就被傷了。」陽曜聽他簡單幾句話,差點沒氣得怒髮沖冠,他深呼吸幾回後,用幾乎咬牙切齒的聲音說。
「什麼叫做你沒發現?!你可是天目耶?!什麼魔可以躲得過你的天眼?!你說這話會不會太可笑?!」
「.....」
段懸生無話可說,他也覺得莫名,明明那水仙藏起的邪氣驚人,為何他卻沒有察覺呢?
月膦一收到竹音重傷的消息便趕來,只見到陽曜與段懸生二人,站在偏殿門口似乎在爭論什麼,趕緊上前打斷他們。
「陽曜!竹音如何了?!」
「不知道!藥神進去好一陣子了,都還沒出來!」陽曜沒好氣地答完,便走到一邊生悶氣去了,月膦嘆口氣,來到段懸生面前。
「天目,竹音可是被那株水仙所傷?」段懸生驚訝的看著他,後者緩緩說明。
「竹音之前就曾跟我說過,她覺得那株水仙有異,還問過我它的由來,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也認為該是她多心了,想不到.....」
「....我也不明白是為什麼?它的邪氣....我居然一直沒察覺到....」月膦聽出段懸生語氣中的懊惱,他微瞇著眼,看著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情緒』,這男人難道終於開始有情緒了嗎?
「嗯.....我猜,應該與大羅神仙有關。」月膦細細想來,覺得只有一種可能。
「父神?」
「那水仙,是大羅神仙親自點化,放入池中,它身上自然帶著大羅神仙的仙氣,以至於它後來成魔時,將邪氣藏於化身之下,你的天眼自然無法識破,畢竟,那是你父神的仙氣呀!」
「....也許吧....」
話畢,偏殿門吱地一聲,藥神拉開門走了出來,三人立刻迎上前關心夏竹音的傷勢,老藥神溫和地笑了笑。
「三位神君莫急,娘娘的傷勢已控制住,雖曾遭邪氣入侵,但託玉碟的福,已將邪氣完全清除,那妖物造成的傷口,也已上了膏藥,正在癒合,之後只要好生休養,半月內,肉體的傷便可恢復完全....只是...」
「只是什麼?」段懸生少見地搶先發問,藥神愣了愣,接著回答。
「娘娘的肉體復原不是問題,老朽擔心的是娘娘的魄體,畢竟娘娘的修為尚淺,此次重傷,怕.....已損及魄體,日後要修仙,可能得再多花些歲月了。」
「.......」
藥神交待完,便施法離開,徒留陷入沉默的三人。
「....不知道竹音醒了沒?」陽曜受不了沉默,自言自語地說,月膦也很想進去看看徒弟,他舉手正想敲門,殿門卻先打開,侍女蕭萸探出頭來。
「月神君、陽神君,娘娘醒了,說想見您們。」
「好!」月膦趕緊領著陽曜進去,段懸生看著蕭萸,後者怯生生地說。
「天目神君請回本殿吧....娘娘....沒說要見您。」說完,小腦袋便趕緊縮回房裡,大口呼氣、吸氣,蕭萸不敢想像段懸生現在的表情,她甩甩頭,舉步離開門邊。
段懸生盯著緊閉的殿門,半晌沒有離去,直到觀三界的時辰快到了,他才舉步離開。他也不明白,自己幹嘛不走呢?站在門口也見不到夏竹音不是嗎?但.....他就是....走不開....心裡期盼著能見一眼她平安無事的樣子再走....段懸生對自己的解釋是,因為他沒相信夏竹音,害她傷得這麼重,理應關心她平安與否,但其實,他沒發現的是....本來無情無義的石頭心,已默默,為了某個人,開始緩緩跳動.....
房內,月膦與陽曜見到一身是傷的夏竹音,一臉蒼白的呆坐在床上,月膦忍不住擔心。
「竹音?妳還好嗎?」
「....月師父...」
「這回真是苦了妳了,想不到那株水仙居然成魔,妳可知,它留下的根,居然盤據了整個天觀宮的地底,雖說天目已用神火焚了它,但.....」
「怎麼?你擔心它還活著?」陽曜皺眉,不會吧?這麼難纏?
「不無可能呀....現在,我只擔心,它會趁竹音虛弱時,再來攻擊竹音。」
「.......是我的錯....」夏竹音突然開口認錯,令月膦與陽曜不解。
「竹音,這怎麼會是妳的錯呢?」
「它的邪氣侵入我的時候...我看見了它的記憶,它偷偷愛戀著夫君已久....最初也的確很單純的只想長伴夫君於天觀池內,直到....我出現.....」
「因為我不斷地試探,才讓它不得不防備,本來單純的心,也因此墜入魔道....所以....是我的錯....」夏竹音回想起水仙藏於心底的苦戀,忍不住也心酸起來....
「就算是這樣,天界是不可能容許入了魔的邪物存在的,竹音妳這幾日要多加小心。」
「怕什麼?她有你跟我可以靠,還怕那朵爛花不成?」陽曜嗤之以鼻,月膦苦笑地搖搖頭。
「你唷!只怕你為了打爛那朵花,會把整個天觀宮一起打飛呢!」
「哼!」
「我有個辦法,只是....可能得委屈你陽師父,唉~~就怕他不肯,有失他的顏面呀....」月膦對著夏竹音擠擠眼睛,後者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誰說我不肯!竹音是我的徒弟!說什麼我都要替她向那朵爛花出口惡氣才行!」
「喔~~~~不愧是疼徒弟的好師父,那就拜託你囉!」月膦意味深長地笑著,讓陽曜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但話都說出口了,豈能反悔?!他認命地附耳過去,聽月膦的『好計謀』。
幾日後,夏竹音一如往常,為了養傷,在蕭萸的服侍下,早早歇息。
到了深夜,偏殿的地下出現些微聲響,幾絲焦黑色的斷根,沿著柱子,緩緩往上爬,悄悄地進到夏竹音的房內。
斷根絲絲相扣、互相纏繞後,化作一女子,披散黑髮,身著白衣,微微散發著被火焚燒過的焦味。她的眼神怨忿,看向躺在床上安睡的人,舉起右手成爪狀,尖銳的指甲透著邪氣。
女子一步一步靠近床邊,夏竹音仍未察覺異樣,背對著女子,似乎睡得很熟,女子嘴邊漾起冰冷的笑意,出手往夏竹音的腦袋刺去!
倏地,夏竹音居然神準抓住女子攻擊的手,女子一驚,想掙脫卻無法,只見夏竹音被子一拋,靈活的起身,一臉好笑地看著她。
「妳?!妳的傷怎麼好得這麼快?!」女子忍不住脫口而出,夏竹音聞言大笑,長袖一揮,穿著黃袍、英姿颯爽的陽曜出現在女子的眼前。
「你?!你是陽神君?!」
「哈哈哈!沒錯!妳這朵瘋花,不枉我這幾日喬裝等候,終於等到妳啦!妳重傷竹音的仇,就讓我這個師父來替她報吧!」陽曜話畢,便想一掌劈死女子,女子深知逃不過,眼睛一閉,等著被灰飛煙滅,但是一聲。
「師父!且慢!」二人同時看向聲音來源,夏竹音在月膦、蕭萸的攙扶下,緩步走進房裡。她來到陽曜與女子面前,將陽曜高舉的手按下。
「陽師父放手吧,我想跟她談談。」
「跟她有什麼好談的?!妳不怕她又傷妳!」夏竹音對著一臉怒氣的陽曜笑了笑。
「有你跟月師父在,我有什麼好怕的?」陽曜見徒弟心意已決,哼了一聲放手,退到一邊去,還不忘落下一句。
「妳給我安份點!敢再傷竹音,妳就死定了!哼!」
夏竹音抬起頭,直視著女子,後者冷著一張臉。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妳!我還是很恨妳!」
「...我知道...對不起,是我的錯。」女子聽見夏竹音的道歉,驚訝無比,也一臉不解,夏竹音仍沒有移開視線,緩緩說道。
「我讀過妳的心,知道妳起先的單純,是因為我.....才變了調、入了魔,所以....我不怪妳....是我太過了....對不起....」夏竹音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反手一翻,化出一朵蓮花。
但傷勢尚未痊癒的她,光化這朵蓮花,就耗盡她的力氣,捧著蓮花的手微微發抖,臉色也更加蒼白,看得一旁的月膦、陽曜忍不住想上前插手,卻被她一個眼神制止。
夏竹音拉著女子的手,將蓮花放入她手中。
「帶著這朵蓮花,重新投胎吧...也許,將來還有可能見妳重回天界。」女子接過蓮花,微微螢光,照映著她絕美臉龐,此時,已看不出有任何戾氣、怨恨,她盯著花看了一陣,一噘嘴,把蓮花塞還給夏竹音,後者一愣。
「我才不要妳的花!妳等著看吧!我一定投胎成更美的樣子,到時候,天目神君的心一定是我的!」說完,便傲嬌地走向陽曜。
「走吧!陽神君!帶我去投胎!」陽曜見這女子如此不客氣,本來想好好發作一番,但見到夏竹音面露期待地看著他。
「嘖!好啦好啦!算我倒霉!我帶妳去就我帶妳去嘛!竹音,妳就趕緊好好休息吧!」
「.....是,麻煩陽師父了。」
陽曜點點頭,便領著女子投胎去。
月膦把虛弱的夏竹音扶上床,見她臉色仍未恢復,忍不住嘆了口氣。
「唉....竹音,妳這又是何苦呢?明明傷未好全,還硬是化蓮給她?」
「月師父...讓你擔心了...」
月膦睨著她,試著板起臉來。
「妳也知道我們擔心妳,還這麼逞強?妳看妳陽師父為了妳,還變成妳的樣子來釣她,犧牲多大呀?」夏竹音一想到陽曜剛化成她時的彆扭模樣,就忍不住發笑。
「這還真是、太委屈陽師父了,呵呵呵~~」月膦見她終於真心的笑了,才稍微安心些,伸手輕撫夏竹音的額頭。
「不委屈,是心疼妳,好了,快睡吧!多休息,傷才好的快。」夏竹音點點頭,閉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月膦慈愛地看著徒兒熟睡的臉,替她夾好被子,起身離開。
天觀池旁,大羅神仙與段懸生的一場棋局,還沒結束。
「竹音那兒...好像已經解決了?」大羅神仙手執一子,有意無意地說,落子,段懸生取子,很快下在另一處,沒有任何回應。
「你好歹也是竹音的丈夫,怎麼都沒去關心一下?」
「有月膦、陽曜在,就夠了。」
「是,抓那水仙,的確光靠他們就夠了,但,他們都不是竹音的丈夫,你可知差別在哪?」段懸生不語,像是專心思考下一步棋,大羅神仙手支著下巴,見他如此,只好嘆口氣,看向棋盤。
「.......她不想見我....」
「嗯?」
「我去過偏殿,但她讓人出來說,她不想見我。」大羅神仙不敢置信地看著段懸生,他的語氣....居然帶點苦悶?他終於開始有情感了嗎?大羅神仙不敢高興的太早,又下了一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不想見你,你就不再去了?」
「.....」
「她可能還在氣頭上吧?誰叫你一開始不相信她的話呢~」段懸生首次抬頭看向大羅神仙,一板一眼地問。
「父神聽起來,好像很高興竹音生我的氣?」
「不、我沒這個意思,只是、」
「說起來,這一切都是父神起的頭,不是嗎?」
「咦?」
「如果不是父神把那株水仙放在天觀池,不就沒這些事了?或者,一開始就別一直叫我娶妻,這些事不就都不會發生了,不是嗎?」
「........」大羅神仙被懟得無話可說,只好摸摸鼻子,專心下棋。
段懸生對大羅神仙的取笑莫名的生氣,妻子生他的氣,作丈人的不幫忙調解還調侃他,帶著怒意,在棋盤上廝殺的他沒發現到,他默默的又多了一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