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類型: 末日後倖存者口述記錄 (採訪對話)
受訪者: 克勞斯·米勒(Klaus Müller),前德國跨國物流公司「歐陸之翼」資深貨運司機,現為臨時倖存者營地物資運輸組協調員
採訪時間: Z+35 天
核心主題: 歐洲疫情早期交通限制、物流中斷、資訊碎片與司機間的情報交流
在法德邊境附近的一個臨時倖存者營地裡,見到了克勞斯·米勒。他曾是德國「歐陸之翼」物流公司的一名資深貨運司機,駕駛著他那輛龐大的卡車,馳騁於歐洲的國道與高速公路之間,載滿了各種物資,也見證了歐洲經濟的脈動。在災變之前,克勞斯的生活就是公路。他習慣了柴油的氣味、咖啡的苦澀,以及電台裡傳來的各國新聞和音樂。他見過黎明時分霧氣籠罩下的阿爾卑斯山,也曾深夜在高速公路上與其他司機用對講機交換路況和八卦。對於他來說,世界是巨大的、連通的,充滿著無數的交匯點。在疫情爆發前幾個月,他還在電台裡聽著關於烏俄戰爭的最新戰況,抱怨著東歐的燃料價格又漲了。這些日常的「煩惱」,如今聽來卻成了遙遠的奢望。克勞斯依然保持著那份公路人的堅韌和務實,正協助營地組織物資運輸,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份深沉的疲憊和對過去那條條暢通無阻的道路的無限緬懷。
初期異樣:從流暢到滯礙
克勞斯先生,感謝您願意接受採訪。您的經歷對於我們理解 Z 日前歐洲的狀況非常重要。您能談談疫情爆發初期,您在歐洲公路上感受到的變化嗎?
克勞斯·米勒: (他摸了摸光潔的下巴,臉上有些倦怠,但語氣平穩)嗯,一開始啊,就是貨量有點不穩定。有些訂單突然就取消了,特別是從亞洲過來的貨。我們都以為是中國那邊的肺炎鬧得,影響了生產。畢竟那陣子,電視裡也一直在說東方有流感,新聞裡也沒少提義大利北部的情況。(他歎了口氣,緩緩搖頭。)我記得那時候,電台裡老是播報說義大利北部的病例在增加,邊境管控開始變得嚴格,還有些義大利的同行說他們在路上被檢查得特別嚴格,等候時間也越來越長。但對我們這些跑長途的司機來說,這都是家常便飯,誰沒遇到過邊境查得嚴的時候?我們只是抱怨幾句,多準備點咖啡和三明治罷了。有沒有感受到各國之間交通管制上的不同?或者一些特別的跡象?
克勞斯·米勒: 那可太多了。一開始是義大利,然後法國、西班牙也開始動起來了。我記得有一次,我在從法國回德國的路上,平時暢通無阻的高速公路,突然在某個省份的邊界設立了臨時檢查站。(他用手比劃著,眼神中帶著一絲困惑的回憶。)那些穿著制服的人戴著口罩,雖然不是軍隊,但他們的眼神很緊張,會仔細檢查每輛卡車,甚至會要求你量體溫。他們會讓所有司機下車,排成一列,一個個地被掃描體溫,然後還會問你最近去過哪裡,有沒有接觸過「疑似病例」。如果體溫稍高,或者答不上來,可能就要被單獨帶走隔離,我見過好幾次了。最奇怪的是,我看到有些貨車被攔下後,貨物沒有被檢查,卻直接被要求掉頭,理由是「目的地存在感染風險」。這就讓人很不解了,貨物沒問題,難道是司機有問題?後來,我們司機之間用對講機聊起來,發現大家遇到的情況越來越離奇。
公路上的情報網
提到用對講機聊天,那時候司機們之間都交流些什麼?有沒有聽到一些奇怪的傳聞?
克勞斯·米勒: 喔,那可是我們公路人的生命線。(他輕輕笑了笑,眼角露出些許懷念。)那時候,電台裡的官方消息越來越少,我們都靠對講機互相通報路況、檢查點,還有各地的情況。剛開始大家還是在說哪裡堵車了,哪裡有警察。後來,話題就變了。
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克勞斯·米勒: 很多司機開始說,他們在小城鎮裡看到很奇怪的場面。有位來自波蘭的司機,他經過德國一個小鎮,說他看到有人在街上啃食另一具屍體,嘴裡還發出低沉的嘶吼。我們都覺得他喝多了,或者看恐怖電影看傻了。(克勞斯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過去的不相信。)還有一個西班牙的司機,說他停在路邊休息的時候,聽到附近的農場傳來慘叫,然後農場的鐵絲網被撞破,看見裡面有人像瘋了一樣,追著活的東西咬。我們都笑他,說是不是野狗瘋了。但漸漸地,這些「瘋狗」的故事越來越多,從一個國家傳到另一個國家,地點也越來越接近大城市。
除了這些傳聞,有沒有更具體的,讓您感到不安的跡象?
克勞斯·米勒: 有。貨物無法運送了。不僅是特定地區的貨物,而是整個物流鏈開始斷裂。我從北歐運送一批醫療設備到德國南部,結果到了法蘭克福附近,所有的路口都被軍方設置了重型路障,根本過不去。(他捏了捏鼻樑,疲憊地閉了下眼。)那時候,我們還覺得是為了防疫,大範圍的封鎖。但有消息說,有些軍人開槍射擊的對象,根本不是反抗者,而是那些倒在地上,卻又掙扎著爬起來的人。那時候,我們才真的開始感到恐懼。最讓我心寒的是,我們對講機裡,平時熱鬧的通訊頻道開始變得越來越安靜。(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悲涼。)本來總有幾十個司機在線,互相開玩笑,罵罵交通,後來只剩幾個人在聊,最後,連那些固定會呼叫的名字,都再也沒回應了。這比任何新聞都更讓我害怕。電台裡再也沒有正常的新聞,只有警報聲和間斷的、語焉不詳的廣播。
公路上的生存與見證
那時候,怎麼辦?您的貨物和您的卡車呢?
克勞斯·米勒: 貨物?誰還管貨物!(他苦笑了一下,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我的卡車就是我的家。當公路變成戰場,當我看到那些像被惡魔附體一樣的「人」在公路上追逐,甚至爬上報廢的車輛時,我知道,這次不是流感,也不是什麼精神病。我把卡車開到了一個偏僻的小路,把車上所有能用的物資都收集起來,然後躲了起來。我親眼看到,那些被軍方拋棄的檢查站,是如何被感染者和絕望的倖存者攻破的。我還看到,有些卡車司機為了爭奪僅剩的燃油和食物,互相殘殺。公路,曾經是我的第二生命,變成了地獄。
如何找到這個倖存者營地的?
克勞斯·米勒: 我躲了一周多,靠著卡車裡的存糧和水。後來收到了營地發出的求救信號。說實話,我當時不太相信,畢竟聽了太多謠言了。但當我看到那些有組織的救援車輛和全副武裝的守衛時,我知道,這是真的。我開著我那輛遍體鱗傷的卡車,載著我所有的家當,來到這裡。
倖存與反思
作為一名橫跨歐洲的貨運司機,您見證了這場災難的初期演變。現在對未來有什麼看法?
克勞斯·米勒: (他目光投向遠方,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歐洲……曾經那麼緊密,那麼連通。現在,都斷了。那些高速公路,那些邊界,都成了死亡線。我很慶幸我活下來了,但我失去了我的工作,我的生活,還有很多同行的朋友。我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但至少在這裡,我們還能嘗試重建一些秩序。我們會需要很多物資,我還能開車。
謝謝您,克勞斯先生,您的證詞非常寶貴。
克勞斯·米勒: (他點了點頭,又輕輕地歎了口氣。)
[採訪結束]
【ZIF檔案備註】
[編譯者:末日記錄者]
這份口述記錄來自前德國資深貨運司機克勞斯·米勒先生。他的證詞為我們提供了歐洲地區在 Z 日前疫情演變的獨特視角,特別是從交通與物流層面所觀察到的社會崩潰過程。
克勞斯先生的經歷與我們已編譯的 ZIF-020(艾倫老師的家訪記憶) 等本地化記錄形成對比,揭示了全球性災難在不同地區呈現的共同模式與特有細節:
- 地緣政治背景下的災難: 採訪中提及的烏俄戰爭,暗示了在全球原有衝突與不確定性下,新災難的發生如何更迅速地導致社會崩潰,並可能模糊了人們對真正威脅的認知。
- 邊境管控的升級與無效: 邊境檢查從體溫檢測到貨物掉頭,以及軍事路障的設置,反映了各國政府初期試圖控制疫情的努力,但其對真正威脅的誤判,最終導致這些措施無效。
- 基層專業人士的早期覺察: 貨運司機作為跨區域流動的群體,其基於實際觀察和非官方情報交流(對講機)所獲取的資訊,遠比官方通報更接近真相,但這些「傳聞」卻被主流社會所忽視或嘲笑。無線電對話人數的銳減,更直接地反映了公路運輸系統的癱瘓和人員的流失。
- 物流與基礎設施的快速瓦解: 公路的封鎖、軍方的介入以及供應鏈的斷裂,反映了現代社會高度依賴的基礎設施在面對異常衝擊時的脆弱性。這也直接導致了物資短缺和社會混亂的加劇。
- 區域性爆發的連鎖反應: 從義大利到德國,從城市到鄉鎮,感染的傳播路徑可從貨運司機的所見所聞中窺見一斑,證實了病毒/感染源的迅速蔓延能力。
克勞斯先生的敘述,尤其對於公路變成「地獄」的描述,有力地補充了我們對 Z 日初期全球混亂的理解,也從一個全新視角,展現了普通人在這場浩劫中如何掙扎求生,以及「物流」這一維繫社會運轉命脈的系統如何率先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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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索引: 《喪屍事件簿-Zombie Interview Files》ZIF-021 📌更多被掩蓋的真相,持續更新中——當警鐘在耳邊敲響,我們是否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