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氣溫仍在五十九度上下浮動，外頭的世界仿佛早已遠離「人類活動」的定義。避難所內，空調恆定運作，牆上的數據面板像心跳般滴答閃爍。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可可香氣，混雜著加熱蛋白粉時微焦的氣味。
「可以了，快藏起來，她快回來了！」語婕低聲催促，雙手忙著把一塊外型詭異的小蛋糕擋在背後。那東西由三種營養塊組成，上層塗了點奶油替代品，本該是圓形，但膨脹得有點像某種被壓過的海綿。
祐誠握著點燃的小蠟燭(用紙張搓尖的，並不是真的蠟燭)，嘴角微翹，卻試圖維持一貫的鎮定神色。他用湯匙在蛋糕側面修了一刀，但結果只是讓它變得更像隕石。
曉彤打開門時，手上還拿著剛清理完的扳手，一進門就愣住了。
「生日快樂！」語婕衝上前，把那團蛋糕高高舉起，像展示某種古代儀式用的聖物。
曉彤眨了眨眼，緩緩放下工具。「……今天？」
「10月14日，對吧？」語婕得意地說，「你以前接受採訪時不是說過嗎？你十歲那年賣掉建築無人機的專利，記者特別寫到：『這位剛滿十歲的小小發明家，正在慶祝她的生日與人生第一桶金』。」
曉彤張著嘴，像是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後視線突然模糊起來。
「這……你們居然記得。」她小聲說，眼神有點閃避，似乎在努力壓住些什麼。
「當然。」語婕笑著拍拍她的肩，「我們本來以為你會自己提，結果你完全沒說。」
「我才不會主動提這種事……」她皺著眉，語氣像是在抱怨，卻已經紅了眼眶。
祐誠把蛋糕遞過去，小聲說：「長得很醜，但吃起來應該不會太糟。」
曉彤看著那坨蛋糕，咧嘴笑了起來，「好啦，感覺像是火山噴出來的岩漿糰。」
「我認真做的喔！」語婕抗議，「你一邊吃還要一邊說好吃，不然我會生氣的。」
曉彤沒回答，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低頭把蛋糕接過去。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輕得像一層棉絮：「不公平……我也要知道你們的生日。」
語婕笑著搶先回答：「我是一月十五，水瓶座。」
「我是三月二十三。」祐誠補充，語氣淡淡的。
「……記下來了。」曉彤小聲說，然後轉過頭，把臉埋進手中那塊歪七扭八的蛋糕。
「你不要哭啦。」語婕伸手想幫她擦眼角，結果手上沾了一些巧克力醬，「欸，你這也太狼狽。」
「這是蛋糕不是炸彈，怎麼會黏成這樣啊……」曉彤一邊抽噎一邊笑，終於忍不住低頭咬了一口，咀嚼後突然停住。
「……怎麼樣？」祐誠問。
「……有點難吃。」她嘟囔了一聲，「但……比我想像的還要溫暖。」
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站著，靜靜地吃著那塊奇形怪狀的蛋糕。語婕和祐誠也沒再開玩笑，只是默默陪在旁邊。那一刻，避難所的冷白燈彷彿比往常溫暖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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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吃完後，曉彤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回到她的主控站，而是拿起一組還未拆封的機殼模組，坐到工具桌前，動作乾脆地開始拆箱。
語婕還舔著手指上的巧克力殘渣，看她擺出熟練姿勢，忍不住說：「妳生日還在工作啊？」
「工作最好。」曉彤低頭看著零件，一邊拆一邊說：「有事情做，就不會胡思亂想。」
祐誠看著她熟練地鎖上第一組馬達，走過來湊近一看：「這是你那批新材料？還沒看過這組外框。」
「嗯，碳纖骨架，強度比前一代提升二十趴，重量少十克。」
語婕走過來湊熱鬧，盯著桌上一堆螺絲與接頭線看了半天，然後退了一步：「這對我來說像在看咒語一樣，我還是負責加油打氣好了。」
曉彤瞥她一眼，忍不住笑出來：「妳的加油打氣方式就是吃掉蛋糕的三分之一。」
語婕立刻舉手：「我抗議！那是我做的耶！」
「外層是你做的，裡面那層還是祐誠救回來的，不然我會吃到一顆硬掉的奶油球。」曉彤一邊說，一邊把六根電機臂的關節小心地接入主架構。
祐誠看得目不轉睛。他指著一組對稱軸說：「這個結構……你是要做六軸？還有避震？」
「對。」曉彤點點頭，但聲音頓了下，又補了一句：「但我現在還不想講用途。」
祐誠挑眉：「保密？」
「嗯。」她沒有看他，只是繼續手上的動作。
語婕忍不住湊過來：「你不是什麼都會跟我們講嗎？這次居然有秘密？」
曉彤吸了口氣，用平靜的語調說：「我不是不信任你們啦……只是有些東西沒組完之前，說了也沒意義。講出來，萬一做不到，那多尷尬。」
祐誠沒有再追問，只是默默幫她拿起一旁的工具，把接地排線遞過去。
他能感覺到這台機器對曉彤有多重要，從她手指每一次壓入的角度、每一顆螺絲的力道，就能看出那不是單純的「例行工作」，而是某種她深思熟慮後的嘗試——或者說，賭注。
曉彤看了他一眼，小聲說：「你想幫忙嗎？」
「可以嗎？」
「你幫我焊這個排線就好，這邊是低壓區，不會出事。」
祐誠沒有多話，只是接過烙鐵，認真地對齊接點，一如當初他幫她蓋避難所的那些夜晚——只是這次，不是為了牆，而是為了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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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電力系統進入例行巡檢模式，空調稍微調低了一度。避難所主區域變得特別安靜，僅剩牆角風扇轉動的細微聲響。
語婕換上短袖與短褲，趴在床墊上，臉上戴著一組看起來年代久遠的VR眼鏡。她的腳一晃一晃，身體時不時隨著某種無聲的節奏微微起伏，嘴角甚至帶著輕鬆的笑。
曉彤拿著工具走進來，看到這幅畫面，停下腳步。「……你在幹嘛？」
語婕沒摘下眼鏡，只抬起一隻手指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繼續躺回去。
「欸，不會是在偷偷看18禁片吧？」曉彤狐疑地說。
語婕笑出聲，終於拿下眼鏡坐起來，「才不是。我在做森林浴啦。」
「……什麼浴？」
「就是模擬你人在樹林裡，聽風聲、鳥叫、水流，會讓人比較放鬆。」語婕伸了個懶腰，「我們關在地下快兩個月了，我快悶死了。」
曉彤看著她的眼鏡，又看了看角落那台小型資料投影主機，頓了一下：「那……我也可以用嗎？」
語婕拍拍床墊一角：「想去哪裡？夏威夷？蘇梅島？還是富士山頂？」
曉彤認真想了幾秒，然後說：「我想去雪地。」
「雪地？」
「我沒看過真的雪。新聞有播過北海道下大雪的畫面，看起來很乾淨，很安靜。應該……會讓人覺得世界沒那麼亂。」
語婕微笑點頭，把眼鏡遞過去：「選一段阿爾卑斯的好了，超級美。你戴上後會有點暈，慢慢適應。」
曉彤戴上VR，畫面進入前，她偷偷問：「那你呢？你想去哪？」
語婕咬著吸管思考了一下：「我想在溫泉池邊躺著，雪還在飄，但我腳泡在熱水裡。旁邊有一盤壽司和一杯冰酒。」
「你是老靈魂吧？」曉彤在虛擬畫面中笑了起來，聲音透過耳機有些飄忽，「原來妳是這種人。」
語婕反問：「那祐誠呢？」
正在調整主電盤的祐誠聞聲回頭，猶豫了一下，然後淡淡說：「我想去爺爺以前住的小屋，那裡沒什麼特別，就是……很安靜。」
語婕眼神一軟，靜靜看著他。「小時候住那裡？」
「夏天都會去。那時候沒冷氣，也沒網路，只有一棵龍眼樹、幾隻雞，還有老舊的電風扇。」祐誠彷彿一邊說，一邊回到那片片刻寧靜中。
曉彤摘下VR眼鏡，小聲說：「如果這世界沒有崩壞……我們應該會在很不一樣的地方吧。」
沒有人接話。但那一刻，他們腦中各自有了不同的畫面。那些地方也許遙不可及，卻讓人想活著，想再走出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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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後，語婕一個人坐在多功能區的角落，手裡握著那張她習慣記記事情的小卡片。燈光柔和，她低著頭，一筆一筆地描著什麼，動作慢得異常。
祐誠在她身邊停下腳步。「筆沒墨了？」
語婕搖搖頭，把卡片翻過來，小聲說：「只是在寫我爸媽的名字……不想忘記筆畫。」
祐誠沒有多說，只是坐在她對面，靜靜地等。
過了一會兒，語婕才開口：「我爸媽住在北美的郊區，末日前我們有通過最後一次電話。」
她頓了頓，語氣輕得像怕驚動什麼：「我把教授的預測簡單翻成他們能懂的話，告訴他們……熱浪會變成災難，糧食、供電、秩序全都撐不久。」
「他們怎麼回你？」
語婕抿了抿嘴唇，聲音有些顫：「我爸說，如果真的是人類的末日，那他也活夠了。他只希望我可以活得好，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活下去。」
她吸了吸鼻子，苦笑了一下，「結果我現在三餐都跟你們吃，還會有人逼我睡覺，應該有做到。」
祐誠沒笑，只是點頭：「他們如果知道你活下來了，一定會很高興。」
這時，曉彤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那就讓他們知道啊。」
兩人轉頭看去，只見曉彤雙手抱胸站在門口，身後是一整組星鏈天線模組，已經接好電源與信號分配器。她的臉上寫滿自信。
「我在架新通訊模組，原本打算下週測試的。不過……我可以提早試一個方向性封包。」她走進來，目光鎖定語婕，「告訴我最後你爸媽所在的城市、網路提供商、他們的手機型號跟帳號，我來想辦法。」
語婕一時之間愣住了，過了好幾秒才點頭，把當初留下的備註交給曉彤。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三人沒再多聊。祐誠負責穩壓電源與通訊放大器的支援調整，曉彤則像進入某種「解題模式」，眼神銳利，手指飛快敲擊鍵盤，像是要在這混亂的世界中拉出一條細線。
他們嘗試連線、重組封包、偵測對方信號基地的重導邏輯，還試著發送三種語音格式的簡訊與低頻語音脈衝。
第一次沒有回應。
第二次，收到對方通訊商的自動回覆：「此號碼目前無法接通或已暫時停止服務。」
第三次，出現了波動訊號——微弱、斷斷續續，卻是真實的回應跳頻。
語婕整個人都站了起來，指尖發抖：「是他們……那個通訊回應格式，是我爸手機設定過的。」
十幾秒後，星鏈模組傳來一聲提示音，接著，一段模糊的聲音響起——斷斷續續，像隔著半個地球的風。
「……婕……是你嗎？……我們聽到了……」
語婕一瞬間站起來，手指緊緊握著收音鍵，聲音已經顫抖：
「爸？媽？我是我！是我！我在……我還活著……我好想你們……」
對面沉默了一秒，接著傳來媽媽壓抑著哭腔的聲音：
「我們也想妳，真的……好想妳……」
接著是她爸爸，聲音雖沙啞，卻異常穩定：「別哭，我們沒事……至少現在還能聽到妳的聲音，這就夠了。」
語婕已經淚流滿面，聲音帶著幾近崩潰的顫音：「你們怎麼辦……現在外面那麼熱……食物、水，你們還夠嗎？能不能逃……」
她話沒說完，媽媽的聲音輕輕地插進來，像是怕打斷她，又像是要把她從深淵拉回來：
「寶貝，別擔心我們。我們已經過得夠久了。人總會有一天要離開，如果這真的是人類的末日，那我們也接受……我們只想知道妳，還活著，還安全，還笑得出來。」
語婕整個人蜷起來，跪坐在地，像個再也撐不住的孩子。
「我很安全……真的，我有朋友、有水、有食物……我……我會努力活著，我會很用力地……活下去……」
她爸爸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
「我們最怕的從來不是災難，而是你不肯好好活著。現在聽到妳的聲音，我們就安心了。」
媽媽在那頭輕輕補上一句，聲音帶著微笑：
「就算我們走了，也不要難過好嗎？世界可以很壞，但我們家的女兒很棒。我們以妳為榮，一直都很以妳為榮。」
語婕幾乎無法開口，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低聲說：
「我愛你們……真的很愛你們……我會記得你們說的話……我會過得很好……我會讓你們驕傲……」
訊號漸弱，那頭只來得及傳來最後一句：
「妳已經讓我們很驕傲了。活著，就是妳給我們最好的禮物。」
接著，是漫長的靜音。
祐誠與曉彤靜靜坐在她身邊，沒說一句話。語婕雙手摀住臉，眼淚不斷從指縫間滑落，像終於放下的重量。
她活下來了，而他們選擇了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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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曉彤坐在早餐桌前，咬著一根高蛋白營養棒，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那種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正在演算什麼新型機器結構。
語婕一邊加熱自己的即食主食包，一邊側頭看她，「怎麼？生日過完不快樂？」
「還行。」曉彤嘴裡咬著營養棒，模糊不清地回應。
語婕打量她幾眼，突然笑了笑，從備忘貼上撕下一張紙條，開始寫字。幾十秒後，她把那張紙晃到曉彤面前：「來，給你的。」
曉彤眨了下眼，接過那張紙，上面寫著：
【語婕的全身按摩券 × 1】：限本人親自服務，使用期限無限，誠意無限。
她看著紙條，眼神有些狐疑：「……你哪來的靈感？」
語婕雙手背在身後，咧嘴一笑：「昨天那通星鏈通話，是妳幫我接上的啊。我只是想表達一下感謝啦。」
「這種東西也太不實用……」曉彤嘴角一抽，但還是收好紙條，補了一句：「我現在可以用嗎？」
語婕愣了一下：「蛤？現在？」
「你敢寫我就敢兌換。」曉彤已經躺上沙發，拍了拍背，「來，表現你的誠意吧。」
語婕哭笑不得，只好坐到她身上，試著用雙手按壓肩膀。但不是力道太輕沒感覺，就是位置不對像在碾壓。
「啊——停停停!妳這是壓骨頭吧！」曉彤忍不住翻白眼，「要按在筋膜上，不是直接踩骨架啦！」
「誰知道啊，我又不是學肌肉解剖的！」語婕氣呼呼回嘴，改用手指揉捏，結果一不小心滑到腋下。
「嗚哈哈哈哈哈！你幹嘛！！！」曉彤整個爆笑，像隻觸電的小貓滾到地上，連續翻三圈。
語婕嚇了一跳，但很快也笑彎了腰，「你這反應也太誇張了吧？妳是怕癢怪嗎？」
「不准再戳那邊了！我會反射性踢人喔！」曉彤捂住腋下，氣急敗壞地警告。
語婕卻像發現新玩具一樣慢慢靠近，「我只是想再試試看技術有沒有進步～」
「你敢再靠近我就起飛喔——哈哈哈不要啊哈哈哈哈！！！」曉彤完全無力抵抗，在地上笑到打滾。
終於，兩人滿頭是汗地躺平在地板上，氣喘吁吁。語婕癱在地上：「我技術真的不行……這張券應該改成懲罰券才對。」
「我剛剛差點斷氣……」曉彤喘著說，「你是打算用笑死我來報恩嗎？」
這時祐誠端著一杯冷開水進來，看到兩人倒在地上的畫面，眉頭微挑：「妳們是在做強度訓練？」
「身心釋壓啦。」語婕坐起身，舉起那張皺巴巴的券，「療癒性互動。」
曉彤舉手，還笑得有點虛弱：「我……我確實感覺好多了。但不要有下次，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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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的夜晚，外頭氣溫降到罕見的三十二度。對這幾個月習慣了五六十度地表灼燒的人來說，這幾乎可以算是「涼爽」。
「好了，電量一百、通訊模組測試通過、避震結構也沒問題。」曉彤最後一次完成無人機檢查後，輕聲說道：「我要出去飛一圈。」
她剛準備推開氣密門，語婕和祐誠就一左一右出現。
「你想偷跑出去玩？」語婕叉腰，「那也算我一份。」
「夜晚氣壓還是低，要出去我得再檢查你們兩個的裝備。」曉彤皺眉，但聲音裡沒有真正的阻止意味。
三人換上隔熱透氣衣，步出地面層時，夜空格外清晰。頭頂是滿佈星子的穹頂，遠處山林靜得近乎神聖，空氣帶著微熱的土味與些微植物氣息。
無人機在曉彤啟動後緩緩升起，六軸穩定器如蜘蛛腳般展開，紅藍兩色的尾燈在夜色中閃爍。機體發出細微的低頻嗡鳴聲，像某種冷靜且自信的野獸。
「現在測試載重。」曉彤吃力的從地面分批拉出模擬負重模組，「先從六十公斤開始，加到一百。」
祐誠走過去幫忙把鐵塊固定在掛勾上，小心調整配重。「看起來比你畫圖時更穩。」
「因為我重新計算過氣壓對懸浮效率的影響，還加了輔助旋翼進風口。」
無人機穩穩浮起，一百公斤的鐵塊吊在機底。穩定盤記錄顯示飛行高度維持在兩公尺上下震幅，五分鐘內電力耗損不到百分之二十。
「你這台，是可以搬人的對吧？」祐誠望著懸浮中的機體，語氣平靜。
曉彤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點頭。
「雖然我還是不太懂你要幹嘛……」語婕雙手抱胸，眯起眼看那台無人機，「但這種時候，能看到機器正常運作，就是值得慶祝的事情！」
祐誠在她旁邊翻了個白眼：「妳只是想找藉口加菜吧？」
語婕一臉正經：「我們有備份蛋白質罐頭，還有一點蘑菇罐頭沒開。今天開一組算是對工程成功的犒賞。」
曉彤邊收回飛行模組邊說：「我贊成，今天的飛行數據超穩定，應該要配點鹹蛋乾燒豆腐來搭配。」
「我們沒有鹹蛋，也沒有豆腐。」祐誠無奈，「但我可以幫妳把罐頭熱得像現煮的一樣。」
語婕舉手說：「那就這麼決定，今晚是小小慶功宴。」
那天的晚餐，他們打開了平常捨不得用的牛肉口味即食包，加熱後飄出一點點香料味，在空氣乾冷的避難所中飄盪開來。三人靠在通風口附近吃飯，無人機停在一旁的維修台上，閃著溫順的藍光。
某種說不清的感覺在那夜晚悄悄蔓延——不是什麼偉大的成就，但在這個世界裡，只要還能一起工作、一起吃飯、一起期待下一步，那就已經足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