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創作- <<怨車中古行>>-第14集：陰門破開

鐵皮廠房內的空氣像凝結住般，連機油味都變得濃得可怕。

林三一坐在那張摺疊桌後，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嘴角露出一抹勝券在握的笑。

「你幫我，我幫你，這世界就這樣走。人死不能復生，但活人得過日子。」他語氣不急不徐，像是在談生意，又像在頒布命令。

桌上的資料夾厚得像是本畢業論文，一旁還有一張空白支票靜靜地躺著，仿佛在說：「開個數字，什麼都能解決。」

阿聰盯著那支票，腦袋一片混亂。他的手指在桌下緊緊扣著板手的輪廓，卻始終沒說話。

林三一又補上一句：「你這樣的小人物，不就是為了生活嗎？我給你的是機會，不是威脅。你連房貸都快繳不出來，要不是這樣你會賣事故車？現在還遇到這檔事……退錢？你最多退人一碗乾麵，還得自己煮的那種吧？」

阿聰終於冷冷地吐出一句：「X你娘……這哪是在問，根本想弄死我。」

他低頭苦笑了一聲，心裡吶喊：「我根本不是什麼救世主啦，我只是不想餓死……」

他感受到兩道視線，一股是來自牆角那破舊後照鏡，女司機虛弱的身影正努力想靠近；另一股，是從高處管線間浮現的謝昀芯，表情帶著哀怨與憤怒，張嘴無聲說著：「不要被收買……」

但她們靠近不了，一切都被林三一手上的那條紅繩與後照鏡的陣法擋下了。

茶杯下方，熱氣緩緩蒸騰，把支票的邊角染濕，彷彿在一點一點地吞噬阿聰的理智與底線。

他抬起手，裝作要拿茶，實際卻輕按口袋內的藍牙按鈕，壓得死緊。

然後，極淡的一句話從他嘴角滲出：「阿珂……準備。」

下一秒——轟！！！

外頭一聲爆破巨響，伴隨鐵皮扭曲的撕裂聲，小貨車像發瘋一樣撞破牆壁衝進廠房，車頭還貼著「搬家一條龍」的破布條，一進來就把整排工具桌撞翻，飛出來的螺絲在空中亂舞。

林三一驚得猛然站起，還來不及反應，阿聰已閃身上前，一包香爐灰「唰！」地灑向他右手腕！

紅繩「滋——」一聲起煙，整條像被強酸潑過一樣扭曲、縮裂，那牙齒吊飾更是在瞬間發出一聲類似嬰兒尖叫的詭異聲音，然後「啪！」爆開。

還沒等林三一反應過來，阿聰已從背後掏出一把生鏽板手，咬牙一記重砸——目標是牆角那面貼滿降頭符的反光鏡！

「鏘啦——！」

鏡面炸開如蜘蛛網，降頭符瞬間起火焚燒。瞬間整個空氣彷彿被打開，像是一層膜被撕破——

兩道怨氣從牆內竄出，一左一右——

「你敢害我！」女司機怒吼。

「你不配活著！」謝昀芯緊跟而上。

林三一還在喊：「你這瘋子！」便整個人被拖倒在地，那兩道鬼魂像要將他撕成兩半般死死抓住他四肢，叫聲淒厲、口中咒罵連連。

「這是給你們的機會，自己把握啦！」阿聰大吼，抓起資料夾與硬碟，轉身就跑，衝上早等在外頭的阿珂小貨車。

「爸你衝得真帥！」阿珂一邊倒車、一邊讚歎。

「廢話，我剛剛差點尿出來啦！」阿聰氣喘如牛。

後頭廠房內傳來林三一的尖叫、撞擊聲、還有像是玻璃與鐵皮混合碎裂的詭異共鳴聲——還伴隨女鬼的哭笑聲。

他抱緊懷中證據袋子，喃喃說：

「接下來，我們要找的不是警察……」

「是出版社老吳，寫靈異專欄那位，靠他來翻案、靠他讓這件事鬧到全台都知道。」

「這條命，要是吞下去，那兩個鬼怎麼投胎？我怎麼做人？」

阿珂點頭，繃緊方向盤：「我們會讓他連靈骨塔都不敢靠近！」

「好啦快開……我今天才剛繳完電費，我不想死前被台電斷電。」

小貨車飛馳進台北夜色，鐵皮廠房的幽暗陰影被逐漸甩在後頭，但戰火，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