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瑪·葛林戴華德上前一步,她的目光注視著史可比。聲音依然沉穩,但語氣中多了一絲緊迫感。
「既然已經決定,我們就必須爭分奪秒。時間之河的波動,已經越來越頻繁,這對布萊克家的共鳴者來說,是極大的消耗,而對馬份家的錨點而言,也是難以承受的負擔。」
她沒有回避儀式的危險性,幾句話中全數展現她的務實與坦率。「儀式需要一個極其穩定且強大的魔法節點。」艾爾瑪解釋道,「霍格華茲的某些古老區域,或許可以提供這樣的場所。我需要時間來準備儀式所需的符文和魔力引導。鄧布利多校長會協助我進行這些準備。」
她看向鄧布利多,後者再次點頭表示認可。
「而你們,」艾爾瑪的目光再次落在我和史可比身上,帶著審慎,「在儀式開始前,需要做兩件事。」
「第一,你們必須確保彼此的『絕對連結』處於最強狀態。任何的疑慮、恐懼,或是內心的抗拒,都可能影響儀式,甚至引發更不可控的後果。這需要你們雙方都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並且完全信任彼此。」
「第二,」艾爾瑪的聲音壓低了些許,顯得有些複雜,「作為儀式的『承載者』與『錨點』,你們在儀式前的時間裡,將會與時間之河產生更強烈的共鳴。這意味著,你們的感知會比以往更加敏銳,但也可能面臨更大的『時間錯亂』的風險。鄧布利多校長會為你們提供一些穩定心神的魔藥,確保你們的身體狀態在儀式前保持最佳。」
她說完,鄧布利多校長接話道:「儀式的具體時間,我會另行通知你們。在這之前,你們可以回到各自的學院,但我建議你們,儘量保持安靜,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關注。」
鄧布利多校長最後看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溫和的鼓勵:「西尤斯,史可比,我知道這對你們而言是極其艱難的決定。但請相信,我們將會盡最大的努力。」
校長室內的氛圍,從沉重變為了緊張而有條不紊的準備。我們的命運,此刻掌握在了這些魔法界頂尖的人物手中,而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待,並盡力去維持那份「絕對連結」。
從校長室那令人窒息的環境中走出來的那一刻,彷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然而,手心殘留的冷汗,以及胸口那份沉重的壓抑,都在提醒著我,那並非夢境,而是殘酷的現實。
我回過頭看向跟上來的史可比,他的狀態比想像的還要糟糕。他臉色蒼白,雙眼紅腫,眼神空洞,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他的腳步虛浮,每一步都顯得那麼沉重,彷佛每走一步都在耗盡他最後的力氣。
眼下不只是為了「絕對連結」,也必須要安撫他。我心疼地看著他,伸出手想要扶住他,但他似乎沒有察覺,只是機械地跟在我的身後。
我們一前一後地走在霍格華茲的走廊上,此刻雖然是白天,但由於時間尚早,走廊上行人稀疏。路過的學生和教授只是匆匆撇上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絲好奇和不解,隨後便匆匆離開。史可比的狀態真的太糟糕了,很難不讓人注意,他將所有的痛苦與絕望都寫在了臉上,無處遁形。
我感到一陣心酸,他背負的遠比想像的還要多。而我的決定,雖然是為了他,卻也讓他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我們回到了寢室,回到各自的床上。我收起床幔,這樣我們就能面對面,在屬於我們的小小空間裡,不必擔心被他人察覺。史可比靠坐在床頭,仍然一言不發,眼中滿是壓抑的痛苦。
我明白現在不是談論儀式細節或「絕對連結」理論的時候。需要先安撫他,讓他從那份巨大的絕望中稍微喘息。
「還記得我們的初次見面嗎?」我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懷念和輕鬆。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希望喚起他心中那些相對美好的回憶。
史可比的眼神微微一動,似乎被我的問題拉回了現實。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等待著下文。
「那時候的我像個毛躁小雞。」我輕輕笑了一聲,聲音裡帶著自嘲,卻也充滿了親近,「我給自己取的。你太成熟了,是我想要成為的樣子。」
我回憶著初次見面時的場景,那時的我對霍格華茲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與衝動,而史可比則總是那樣沉穩、內斂。這份對比,讓我覺得他一直是那麼可靠的存在。我想通過這些共同的回憶,提醒他,我們之間不僅有痛苦,更有許多值得珍惜的過往。
史可比靜靜地聽著,那份空洞的眼神中,似乎開始有了一些微弱的光點。他抿了抿唇,眼底的痛苦稍微減輕了一絲,但那份沉重依然清晰可見。
仔細一想,這一切離那天其實也才過了幾天。短短幾天的時間,我和史可比都經歷了太多,從最初的陌生到命運的糾纏,再到此刻面對生死的抉擇。接下來我們要經歷的,更是常人無法體會的痛苦與考驗。
我越過床鋪,再次拉住了他的手,那冰冷的觸感讓我感到一陣心疼。我望著他,眼中充滿了最真摯的情感。
「史可比。」我輕聲喚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溫暖,「我們會一直都是好朋友。永遠。」
這份承諾是我發自內心的真心。無論未來如何,無論「抹除」的代價會落在誰身上,我都希望他能感受到這份超越一切的友誼。無論他選擇何種方式面對,我都會在他身邊。
史可比感受到我的溫度透過手心傳來,他那原本緊繃的身體,此刻在我的話語和觸碰下,終於緩緩放鬆下來。他那雙紅腫的灰色眼睛裡,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但這次,卻多了一絲被溫暖、被理解的釋然。他緊緊回握住我的手,彷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的淚水像個開關,我仿佛得到了允許。我鬆開了他的手,坐到了他的身邊,再次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擁抱。這一次的擁抱,比方才在校長室外更加真實、更加溫柔。我將臉埋在他的肩窩,感受著他單薄的身體,以及那份被深埋多年的痛苦。
我能做的只有做到這些了。所有的安慰、所有的承諾,此刻都融化在這個擁抱裡。好像再也無餘力去說什麼,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只能用身體,用我全部的溫暖,去傳達那份不惜一切也要護住他的決心。
史可比緊緊地回抱住我,他的顫抖逐漸平息。他將臉埋在我的頸間,輕輕地、無聲地啜泣著。這是他第一次在我的面前如此徹底地展露脆弱,而我,也只能盡我所能地給予他支撐。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抱著,時間彷佛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更久,直到史可比的啜泣聲漸漸平息,他的呼吸也變得平穩。他身體的僵硬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完全的依賴與放鬆。
這份沉默的擁抱,比任何言語都更能傳達我們之間那份「絕對連結」的深度。它不僅僅是安慰,更是一種無聲的承諾,一種面對未知命運的共同勇氣。
當他終於輕輕地動了一下,我才緩緩鬆開他,讓彼此重新面對面。他的臉上依然有淚痕,但眼中的痛苦已經被一種堅韌與平和取代。他望著我,目光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信任與感激。
「我……我會的。」史可比的聲音依然沙啞,但卻是這一天以來我聽過他最清亮、最有力量的回應。他沒有說「活下來」,而是說「我會的」,這代表他接受了我的心意,接受了這份沉重的愛與犧牲。
我們沒有再談論儀式的細節,也沒有討論如何具體「強化」那份連結。因為我們都知道,此刻的擁抱,這份無聲的理解與承諾,便是最深層次的強化。
接下來的等待將是漫長而煎熬的,但我們不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