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愛情，是在最靠近的時候，慢慢變得模糊的。
我們曾經那麼用力地想靠近彼此，卻在貼得太近的時候，看不清對方，也看不清自己。
那時候的我們，以為共住同個屋簷下，就是永遠。人說，戀愛太靠近，就會看見對方的真實。
但那時候的我們不怕，只想靠得更近一些。
大二那年，我們搬出宿舍，合租了間不大也不新的小房子。
那是我們第一次，擁有只屬於兩個人的空間。
早上睜眼就能看見對方的模樣，
晚上在同張書桌寫報告、討論功課、邊偷親邊笑。
生活裡，多了許多只屬於我們的小儀式。
我們一起選床單——
他喜歡藍色條紋，我偏愛灰紫柔軟，
最後選了一款誰都不愛卻都能接受的中間色，
像極了那時的我們：
還不會好好溝通，卻總想為彼此退讓一步。
我開始學煮飯，失敗也沒關係，
他總會吃光然後笑說：
「今天這鍋比較鹹，是不是想我想太用力？」
我們也吵架，為了誰搶被子、誰沒洗碗、誰太晚回家沒報備。
但就算吵完，他還是會躺到我身邊，輕聲說：
「睡吧，明天還要上課。」
那時候的我真的相信，
只要願意這樣一直走下去，愛就不會變。
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是他在和朋友聊天時提起。
一位排球隊的學姊，幽默又可愛。
我不喜歡她，雖然只出現過一次，
卻在我心裡留下很深的痕跡。
後來，他為了和那位學姊一起上選修，退掉了我們一起選的那堂課。
他說沒什麼，
只是想讓學業輕鬆一點。
但我心裡很委屈——
我也常幫他做報告、翻譯原文書，為什麼他不選擇我？
他說
我們整天都膩在一起了，上課分開一下比較好，
說我們都需要空間。
那一刻，我才發現，
我和他之間，有道我跨不過去的牆。
—
原來，
我幫他做的報告讓他有壓力，
我翻譯的文章讓他覺得自己沒用，
我在浴室裡一雙雙搓著他練球後滿是泥沙的襪子，
只是感動了我自己。
那天，他甩下我一個人去練球，
我的心裡下起了雨，傾盆大雨，
那種會下到永遠、怎麼也停不了的雨。
—
搬出宿舍後，我發現，
除了他，我沒有任何依靠。
室友們各自下山、開始新生活，
而我，獨自在這間房裡，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我。
那時的我，是真的這樣想的。
好多年後再回頭看，
會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好傻，
但也正因為那麼傻，那段愛才那麼真實。
那天的雨在我心裡落了很久很久。
我知道他還在我身邊，也知道我們還在一起，
但好像有什麼東西不見了，再也回不來了。
我還沒學會放手，也還沒學會怎麼愛一個人不讓自己那麼用力。
我只是一直待在那個小房間裡，說服自己：我們還很好，我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
直到更深的傷，悄悄降臨。
有些愛情的崩塌，不是驟然，是在不知不覺間，一點一滴滑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