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曖昧走進愛的門口,那一夜,我們終於成為彼此】
四人一間的宿舍,只有一台公共電話。每天晚上,幾乎每一間寢室門口都會有人坐著,與男生宿舍那頭的誰聊著心事、吐著生活的泡泡。
有時,那個守在門邊打電話的人會是我。而那頭的人,是他。
雖然我們平常都用手機聯絡,但那年我們都還窮,手機通話費高得嚇人,所以宿舍電話成了我們的備案。電話裡,他的聲音總是溫柔而清楚,就像他這個人,安靜中透著力量。
我們學校坐落在高雄偏遠的山上,離城市遠,也離熟悉的世界遠。他是體保生,經常要下山練球。每次他從山下回來,總會給我帶晚餐、宵夜、或者一杯冷飲。我的室友們開玩笑說這是「室友福利」,問我能不能維持一整年。
其實那時我們還沒在一起,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上課前他總會先打來說:「我們一起走吧。」
我們就會約在宿舍門口,一起走去教學大樓。慢慢地,教室後排靠邊的那兩個位子,彷彿成了我們的保留席。
在那段曖昧不明的時光裡,我以為如果這樣一直下去,也沒有關係。那時候的我,甘願在不確定的期待中溫柔等待。
有一次,下課後他問我:「妳要陪我去練球嗎?」
那是我第一次和他一起離開學校,走進高雄的午後與暮色。他練球的地方在煉油廠旁的國光中學,而我從來不曾那樣靠近他的世界。
後來我常陪他去練球。球隊的學長們也看出我們之間的默契。有一天,學長開口問我:「想不想當球隊經理?」我知道,那是他替我鋪的路,讓我可以陪伴他,也輕鬆修完體育學分。
我們的距離愈來愈近,卻仍維持在那條曖昧的邊界上,直到那場比賽。
那天的比賽,他和另一位體保生表現搶眼,球隊輕鬆拿下勝利。學長們為此辦了場久違的慶功宴,地點是在學長租屋的房子。那一晚,他與我都喝了一點酒。
我記得,那天他很開心。我也是。
他開心的時候,我會隨之微笑;我被逗笑的時候,他總是靜靜看著我。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讓我心跳得很快。還好有酒精撐著,才不至於太狼狽。
宴會結束早已過了宿舍門禁,學長把房間留給了我們。
那一晚,我們確定了彼此的心意。
沒有正式告白,沒有隆重的承諾。只是那一夜,我們成了彼此的愛人。
那晚的高雄,風很輕,街燈灑下模糊的暈黃,我坐在學長房間的床沿,看著他替我倒水、整理被子,我的心很靜,卻又好像裝不下任何一絲聲音。
我們沒有太多語言,連牽手都顯得生澀,但我知道,那是一段會被好好放在記憶深處的開始。
我們之間,沒有誰先說出口。
但從那天起,我知道,我和他,開始不再只是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