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夢種之綠・氣息初萌】
在轉贈那件披風時,我曾對那位小女孩這麼說:
「此為元華,夢花之種。」「而這是綠息,夢花生長的氣。」 「以你之心意,親手栽下。」 「我相信,這些夢花可以依然貌美如初。」
那時我看見她眼裡的光,那份誠摯與純淨,仿若能延續誓言與記憶的火種。
多年後,在銀白月華之下,我再次看見她的身影。
不,是現在。
眼前的小月,與當年的她重疊。
那份溫柔照料夢花的專注,如今化為炙熱情感,激烈呼喊,試圖穿越彼岸的薄霧與我對話。
我看見她揮著手,大聲喊著什麼。
但我聽不見。
這是彼岸的規則。
我能感知她的情緒,能看見她手中高舉的事物——那是……「蝕」?
不,是新的「蝕」。
那串珠鏈閃爍著熟悉而陌生的光芒,其上最後兩顆符文珠——「語」與「憶」,竟已點亮。
在我懷中沉睡已久的「福報之爐」,在此刻甦醒。
它吐出柔和卻強韌的綠色粒子,如絲如霧,盤旋而起。
那氣息中帶著生命的律動,彷彿久違的呼吸。
那些粒子纏繞著我手中殘破的舊蝕,在共鳴聲中,構築出一串嶄新完整的「蝕」。
那不是單純的飾物,也不再只是命運之記。
那是歲月所凝,誓言所煉,記憶與語言交織出的結晶。
我閉上眼,靜靜握住那串珠鏈。
有什麼沉寂已久的記憶,在這一瞬破土萌芽。
我想起了他們。
朔端,望敦。
我視之如子,我以魂育之。
我曾為他們築下命運的基石,教以道,授以符文。
我為他們守誓至今,只為這一刻的重逢。
「我視之如子的朔望啊。終於,等到你們了。」
那句話,未出口,卻已化作波紋,自我心口泛起,傳向彼岸花間。
而周圍那些模糊的朔望之影,也隨著「福報之爐」吐出的綠色粒子逐漸明晰起來。
不再只是殘影。
不再只是誓言的投射。
他們的輪廓、他們的氣息、他們肩上的傷與目中的光,皆變得真實。
如同他們從未離開,只是一直守候著這一刻的到來。
此時,月種耳環亦發出銀白色粒子,如銀河倒懸,紋理纏繞。
銀白與翠綠交織,像是記憶與生命彼此纏結的命運之繩。
從這交匯的粒子中,浮現出一道人影。
他身著古典月紋長袍,身姿高雅而不傲慢,額心印著一枚淡月之印。
那印記閃爍著不屬於任何現世符文的光輝。
他的眼神深邃,彷彿映照整個彼岸之月的曲折與浩瀚。
「我是月之神國,月之大祭司。」
他的聲音回蕩於彼岸河畔,不是言語的聲音,而是符文與靈魂共鳴的頻率。
小月屏息凝視,那雙眼正與她相交。
那一刻,她懂了。
這不只是某段命運的延續,而是整個月之語、整個誓言系統,迎來了真正重啟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