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紐約,就算是無慾無求的人,也會在瞬間充滿慾望。夜幕低垂,行走在曼哈頓大橋,腳下川流不息的車輛就像熱烈鼓動的心跳,一眼望去盡是高樓大廈,燈火通明,像是從銀河宇宙中挾帶星光而下,慾望在之中被燃起。走出百老匯劇院,時代廣場上佈滿電視牆,跳動的螢幕,鮮豔的色彩,喧鬧的人群,恍惚間有穿越到科幻世界的錯覺。第五大道的展示店—從愛馬仕、香奈兒、Gucci ,到nike、adidas、樂高每一間的設計都令人驚豔。
沒有歷史的厚重,卻有人文的底蘊
我喜歡紐約,沒有歷史的厚重,卻有人文的底蘊。就算你不是重視物質的人,紐約也有最頂尖的藝術家、學者、設計師滿足你的精神追求。這星期在紐約,參觀了自然歷史博物館、大都會博物館、現代藝術博物館,每件收藏品都令我驚嘆。看了MJ和大亨小傳,百老匯演員的深厚唱功和舞蹈功底也令人沉溺其中。紐約聚集了世界各地最頂尖的人才,多元文化在這座城市被融合得和諧而充滿新鮮感。機會多到讓你認為,如果沒有成功,一定是因為你沒有才華。
享樂的背後,也存在大量的失落
記得《靈魂急轉彎》男主角喬伊是個在紐約追夢的爵士鋼琴手,他對靈魂22號說:「地鐵的骯髒、擁擠、惡臭,提醒你每天要去做那個你討厭的工作。」
競爭永遠是殘酷的,有人成功,就必須有人失敗,機會不可能屬於每個人,但想在紐約生存,你就得成為人上人。
紐約是個昂貴的城市,台幣4000一晚的飯店只有公共衛浴,沒有飲水機,沒有電梯,爬上狹窄陡峭的樓梯,空氣裡有發霉和廉價香氛的臭味,回想起第五大道的繁華,再躲進寒冷的被窩發抖。
生活在現代社會,已經很難見到有人餓死街頭,現代窮人的標誌是大腹便便,眼神疲倦,因為他們只吃得起油膩漢堡和工業糖精,生活已被工作填滿,下班哪有體力運動?有錢人則住在城市綠洲—中央公園的附近,享受大片樹林和湖泊,每天健身和遛狗,體態緊實,精神抖擻。新鮮空氣、天然飲食、乾淨的水資源,才是現代文明的奢侈品,但這些事物原本都是無價的。
在文明急速發展的現代,人類究竟是得到的多,還是失落得多?
追求慾望之前,還得先好好睡覺
最近的我開始寫長篇小說,在紐約一樣可以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坐在床上寫作(這間旅館破到沒有書桌),而且不需要鬧鐘叫醒我。清晨是一個可以完全屬於自己的時間,每每寫小說都會經歷心流狀態,筆下的人物越來越鮮活,不再是我能掌控的了,我很享受這個過程。
但當我連續好多天凌晨兩點起來,我的精神開始抑鬱,身體各處也呈現小小的疼痛,我不清楚是甚麼原因,只知道我內心深處潛藏的焦慮又開始發作了。於是我強迫自己休工,之後就算兩點醒來,再也睡不著了,也要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而不是起來寫作。
我一直告訴我自己,就算你追求的是理想、精神、愛情,也沒有比物質高尚多少,都只是人的慾望而已。世界上沒有任何追求比活得像個人還重要。在寫作之前,你得先是個人,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生活,而後才是寫作。
永不滿足是人類的天性,懂得節制才需要後天訓練。
紐約是個充滿慾望的城市,不過還是好好睡覺比較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