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週六，不知道是因為這間房間味道太乾淨，還是因為終於可以抱著貓布偶睡覺的緣故，林予清睡得極沈，鬧鐘響了都還不醒。
扣扣——
扣、扣、扣——
幾聲敲門聲響起，外頭的人本來還算禮貌，輕敲兩次沒回應便離去。
來回敲了幾次後，終於在某次林予清的鬧鐘變成狗叫聲之後，不耐煩地重重的敲了幾聲，直接開鎖。
他進房後，直接走去床頭，按掉那個會讓人理智線斷掉的鬧鈴，一把掀開林予清的被子。
他沒多看她睡醒的樣子，也沒想多待她房間，但走之前丟下了一句，一貫慵懶的聲音裡難得帶了點脾氣：「快起床，再讓我聽到一次狗叫聲，你就準備搬家了。」
林予清聽見那聲威脅，整個人都醒了，她俐落的打開鬧鐘APP，手速連點，直接關掉一整排的理智炸彈。
她看看時間，居然已經十點了。
她抱著洗面乳跟底妝咚咚咚的跑進浴室，像是在趕進度，如果今天不是週六，大家還以為她上班遲到了。
沈予澤咬著早餐豆漿的吸管，斜靠在走廊的牆上，看她匆忙慌亂的樣子，悠悠的說：「趕什麼？等等有約？」
他問的隨意，聲音藏著幾分試探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予清邊牙刷，滿嘴泡泡，邊說話的聲音像是隔著深海那樣模糊，「沒約，但是我想去買的鞋店，今天有前三十名限量特價，我要趕在11:00開門前到。」
傅季然看了看錶，有點排好的行程沒被打亂的安心，他語氣一鬆：「現在已經10:20了，你還想搶前三十名是不是在做夢？」
「還好吧。」林予清邊用化妝水拍臉邊回話，「花蓮的話，通常都提早30分鐘到就可以當第一個了欸。」
傅季然咬著吸管，低聲笑了一聲，像是在笑這個天真的人不懂什麼叫「城鄉差距」一樣。
「我敢保證，現在那家店門口已經超過十個人了。」語氣懶洋洋的，他這輩子最不懂的事，就是台北人怎麼能為了限量二字，就提早3個小時出門排隊。
「動作快點，我載你去，店門口如果超過三十人，我就直接帶你去菜市場買鞋子。」
說完，他沒等她回話，便走進主臥換衣服準備外出。
——他安排的理直氣壯，像是她今天本來就應該要跟他出門。
他換完衣服出來時，已經套上了那件最常穿的深灰色薄外套，頭髮沒特別抓，但就是亂得剛剛好，看起來像是被城市餵大的自然派系——隨便穿都好看那種。
他站在玄關，一手滑手機一手拿著車鑰匙，腳邊擱著一雙她昨天還沒拆標的球鞋。
林予清咚咚咚從走廊衝出來，嘴裡還咬著一根綁頭髮的皮筋，手上抱著錢包和手機，一臉焦急地邊跑邊喊：「我要是今天搶不到那雙，我真的會哭死！」
傅季然沒太有反應，只是低頭看了眼她的腳。
「襪子咧？」
「啊——」她才發現自己還打赤腳，趕緊跑回房間把襪子拎出來，坐在玄關急急忙忙套襪子。
結果一邊穿還一邊卡住。
「……靠，這個襪子怎麼這麼緊。」
傅季然低頭，瞥了一眼她在那掙扎的模樣，語氣懶得像剛醒來：「你這樣後天上班很危險。」
「什麼？」
「你看起來像第一天入職，同事就會笑你襪子穿顛倒。」
她呆了一下，懷疑是不是自己還沒清醒：「你是不是在笑我？襪子還能穿反？」
「沒有，真的。」他蹲下來，動作沒什麼情緒，就像是在做什麼例行公事，抬手幫她把襪子扯過腳背，順手又把鞋幫她套上，「快點，不然妳就真的只能搶第31雙了。」
她低頭看他幫她穿鞋的樣子，耳尖突然紅了一點。
「……謝謝。」
傅季然頭也沒抬，只是挑了挑眉：「不用謝，動作快點，我快要幫你取綽號叫烏龜了。」
她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灰，嘴巴碎念著。
「好啦出門啦季然哥，我要第一個到！」
「你現在頂多三十個裡的最後一個。」他拉開門，讓她先走。
「但我是今天最好看的那一個。」她仰著頭走出去，語氣硬得像是撐場面。
「嗯，因為大家都會戴口罩。」他隨口一說，但眼神掃過她的側臉時，有一瞬間，多停了一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