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神名之拒・自由之信】
我端起手中杯中殘酒,望向銀白流光裡深藏的月色,忍不住開口問道:
「所以,若我們真的到達極樂天堂……又如何?」「那裡會是我們的歸宿嗎?又能夠做什麼?」
月神微微一笑,指尖輕轉酒杯,彷彿早已料到這個問題。
「你們就不再是我的投影了,」他語氣溫柔,卻含著堅定。
「你們會是完整的自由意志,是自身靈魂的真正主體。」
「極樂天堂,是無神之地。」
「在那裡,沒有神統治,也無高位意志干涉。若你願意,便可封神於自己。」
「想成為什麼神,自封即可;想成就什麼意志,自定其名。」
「我亦如此。即使我是月神,也不過是那千萬意志所構成的片段之一。」
小月緩緩放下酒杯,語氣平靜卻極為清晰:
「但我們,無意成為什麼神。」
「我們從未渴望神祇的座位,也未想過權柄能為我們帶來什麼。」
「我們只是想脫離命運之網的糾纏,只想自由地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我們想活著,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想做的事,也該是出於真心,而非一份神名義務下的職責。」
月神望向她,眼神略帶感慨,長久凝視,方才開口:
「除非你們成為神,否則命運之網終將嘗試再次將你們纏回其中。」
「哪怕它現在網不到你們,也會在其他層次、其他夢境與輪迴裡設下陷阱,誘你們再度踏入那條路上。」
「命運的執著,不在你們是否願意,而在它永不疲憊地織網。若不成神,便無法真正免疫。」
朔端將身子往前傾,語氣沉穩但果決:
「我們從未想過要當神的一天,也不曾羨慕神的權柄與形體。」
「神,不過是另一種身份的牢籠。」
「神的軀殼一旦被定名,便再難掙脫其象徵所附帶的責任與形象。」
望敦接著說:
「當神又如何?你身為月神,也還不是困在這見不得天日之地,孤身獨酌。」
「封神不過是一種幻象,真正的孤獨,是無人理解你的意志。」
這話不帶嘲諷,反而有一種深刻的同理與直視。
月神聞言,失笑,輕輕搖頭。
「說得真好。我這位月之意志,曾也想掙脫過神名之重,但最後還是選擇留在這裡。」
「為了保住一線微光,也為了守著這唯一未崩壞的彼岸底部。」
我低聲嘆息,語氣如晨霧般輕微卻不容忽視:
「我們真的不想要成為任何神,也無意承接神職。」
「若神之名意味着責任與限制,那我們寧可只活成自己。」
「就像你曾說的:月之意志,不該被任何人、任何制度、任何神明所操控。」
「它該是自由的,是清澈的,是每一道靈魂皆可共振的純粹光源。」
「我們走到這裡,不是為了登頂神位,而是為了證明:人的靈魂,也能走出自己的路。」
這一席話後,大殿陷入短暫的靜默。
月神望著我們,像是看見了久違的晨曦。
他並未反駁,只是默默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那麼,就讓你們的意志,引導這片世界未來的形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