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病房的天花板很白，白得像記憶斷層中的空白片段。醒來那瞬間，我還以為自己回到了某個高三補習後的午後，累到睡著的某一天。
直到視線一轉，才看到她坐在床邊。語晴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太久。
我張口想說話，嗓子像砂紙一樣粗澀，只擠出她的名字：「語晴……」她沒有立刻回應，只是眼神直視我，像在強忍某種衝動。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等我發現？」她的聲音低沉、壓抑，卻每個字都打在心上，「還是你只是想自己走完這段路？」
我低下頭，無法回答。
是的，我真的想自己撐過去。不想她捲進來，不想讓她承擔這份命運裡沉重的一頁。她那麼努力過日子，那麼認真長大，我怎麼可以拖著她一起沉下去？
但當她說出：「我不在你身邊，才是我最難過的事。」那一刻，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我的手伸出去，勉強握住她的。指尖碰到她溫熱的掌心時，我幾乎想哭。
「我一直……都想妳在。」那句話終於說出口。不是在夢裡，不是寫在手機備忘錄裡，而是在她眼前，在這間昏暗卻溫暖的病房裡。
她靠近我，把頭埋進我的手臂裡。
那一刻，我沒有想時間，沒有想未來，只想記住她的髮香、她顫抖的呼吸，還有她不離開的樣子。
我們什麼也沒說，但那三個小時裡，我彷彿真的活過一次。
這些日子，我把所有情緒都藏起來。裝得像沒事、像堅強，甚至連痛都笑著說「還好」。
但其實，一點也不好。
我怕自己撐不過去，更怕她會看穿我，然後在我真正需要她時選擇離開。
我錯了。
她沒有走。
她甚至比我更勇敢。
語晴曾說：「早點讓我知道，好不好？」
對不起，我太晚了。
但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只要我還有力氣，我都想讓她知道——她從來不是負擔。
她是我最後的答案。
那天晚上她坐在床邊，沒說一句多餘的話。只是手沒放開，像是怕我一鬆開，就會不見。
我從來不知道，被人這樣緊緊握著，是那麼幸福的一件事。
過去的我太自以為是，以為能一個人承受所有。但真正的愛，是讓對方參與你的脆弱。
我不想再讓她孤單。我想告訴她，就算我的時間有限，我也要讓她知道，她曾經被全心全意地愛著。
她走之前對我說：「等你好一點，帶我去上次我們去吃以前的那間早餐店，你說過的那家山上的拉麵店，好不好？」
我點點頭。
不是敷衍。
是我真的想活著，為了那一碗拉麵，也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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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我們等太久才說出口， 但只要妳還在，我就還有機會彌補那些遺憾。
有些人，是你生命裡最後的答案， 不是因為時間，而是因為你終於願意讓她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