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網上有各種 AI 去蒐集大數據內的資料作出分析,再提供某種答
案,然而有些事和物,它的源起不一定在這些查究中就可以獲得真實的背景,『無厘頭』字源就是屬於這一類,雖然這方面就算獲得錯誤
的訊息亦無傷大雅,但筆者不得不在互聯網上留下片言隻字,去保留
真確的歷史,因為筆者剛巧是這段歷史的見證人。
本文含有一些廣東話詞彙
人生中總會有很多機緣巧合之事,有些際遇是剛好遇上、偶然看見或聽見,例如驚鴻一瞥,又或者是一閃即逝,便屬於此類經歷。對於『無厘頭』的出處,筆者只是剛好碰上了一個近似歷史性時刻,得悉它的由來。
上世紀七十年代是一個很有節制的年代,無論歐美、東南亞、甚至全球好像都有一種共識,『廣播傳媒』等事業都有一些不成文的操守,所有公開的媒體內容,無論是電影、文章、電視節目、電台廣播,總有一條不可逾越的底線,就是所有有關內容不能有粗言穢語、殘暴血腥、屍體、性器官或不雅的內容,比起今天的尺度,那種嚴謹是難以想像的。
例如在英文歌曲裡,迴避了『Make Love』 這個字眼,於是便有『Make It With You』、『 Do That To Me One More Time』等等含蓄的歌曲名字。當時在香港能夠看見性器官的電影被稱為『毛片』,以性愛為題材而不適合小朋友觀看的,又會稱為『小電影』。
香港文化『無遠弗屆』,當然以廣東話傳揚,七十年代很多人從大陸偷渡到港,越南烽煙令到很多難民乘船外逃,這些人為了投奔自由而來到香港,造就了龐大的勞動人口。
筆者很皮毛的知道薪水和工資的分別,收取較低薪水或工資的人,廣東話全稱作『打工仔』,今天無論中、港、台都知道打工仔的意思,都是因為受了香港電影或電視劇的影響。
當時『打工仔』階層是香港最主體的人口結構,自然會形成一種主流文化,雖沒有太高尚的咬文嚼字,亦沒有太粗鄙的粗言穢語,但香港人的由來始終是生性樂觀,筆者試圖將人性只分作兩種,絕大部份人都是安於現狀,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不思進取,逆來順受,只期待別人去打救的人。
另外超過一半的香港人,本質就有多少的叛逆性格,不自由、毋寧死!他們為逃避政治上的動盪來到香港,以筆者觀察,過去香港這麼優秀的輝煌,就因為太多這些性格的人,他們敢於以自己去行動,不惜涉險偷渡來港,以圖改變受束縛的人生。
就是在這些人的個性上,往往看到『牙擦』、『包坳頸』、『生鬼』、『小聰明』、『幽默』、『扭計抵死』,可以說,與廣東才子『陳夢吉』極為相似。
由於這些不太正經的幽默,一些踏底線的叛逆便會跑出來。粗而不俗,讓人啼笑皆非。例如廣東話『冚家鏟』是一句惡毒的咀咒言詞,說出這樣惡毒的話有失身份,但氣難消又感受不爽,所以他們會罵『你個扮花蛋』,將扮花蛋取代了冚家鏟。大部份的香港人文修養以歌手許冠傑的歌曲最能反映出當時實況,就是樂而不淫,艷而不俗。
文化無分中西,『粗口』都是文化的一部份,低下階層樂於以粗口去宣洩,由於七十年代很多媒體事物都有所節制,連『粗口』亦有這種自我約束,香港人來自五湖四海,大家互動時總會聽見『鄉談』,引用這些玩笑亦是相交之道。
筆者年青時是學徒,當然親身經歷這些趣史,最容易學效別人的鄉談便是『粗口』,我們會鬧著玩的,說一些『好笑抵死』的『粗口』,例如我們會學台山人說『騎馬過海』,又會學南海人說『無釐頭尻』,意思是『毫無邏輯、都不知道你所指何物,牛頭不對馬嘴』,但『尻』這個字在廣東話來說是『粗口』,所以有文化修養的人都不會用上這個較粗鄙的詞彙。按傳媒媒體在當時的尺度,這句說話一定會引來投訴。
那時代,收音機廣播電台是大眾娛樂的來源,香港商業電台有DJ十三人,名為六Pair半,這十三位 DJ 各自口齒伶俐,頭腦精靈,俗稱『轉數快』,意即面對眼前突發事情反應快速,知道如何急才對答。
當時的節目內容都是歌曲,輕鬆的對談等等。1978年至1979年間,在一個平常日子的下午,廣播節目由兩位 DJ 主持,男的是楊振耀,女的是蘇施黃。以當時的『功力』而言,楊振耀較為『牙尖咀利』,他們輕輕鬆鬆地對談,
楊振耀大概問了一個有點尷尬的問題,蘇施黃招架不住,顧左右而言他,楊振耀即時爆出『真係無厘頭、唔知你講乜』,(他只說無厘頭,卻沒有將最後一個器官粗口字 - 尻說出來),其時我沒有太留心對話內容,只是『無厘頭』這麼突兀的一句,令我即時也感到譁然。
跟著空氣中沉寂下來,Dead air 寂靜了一段時間,才聽到哈哈大笑,他們說了一些話胡混過去。廣播處沒有收到投訴,沒有粗口的『無厘頭』一夜走紅,自始成為了另一股潮流。
筆者看過很多有關『無厘頭』起源的傳聞,都不盡不實。惟有機緣巧合,我有幸即場耳聞到其起始的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