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島紀事》
小琉球嶼遺忘之海:前言
---
結合網路資料與史料整理撰寫,提供讀者進入歷史脈絡的起點:
---
提起「小琉球」,
大多數人腦海中浮現的是碧海藍天、潮間帶導覽、海龜與玻璃船。
這座島嶼,宛如臺灣西南方的一處觀光祕境,靜謐而無害。
但如果我們撥開波光與陽光,往歷史的深處探去,
會發現一段幾近失語、也幾乎被抹除的過去。
---
四百多年前,
小琉球島(當時稱為「拉美島」,Lamey)就有人居住。
根據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文獻記載,這裡曾是一座人口超過千人、
聚落整齊、有穩定社會組織的島嶼。
島民多半被歸類為平埔族,根據近年研究,可能屬於馬卡道人。
然而,這樣一座活生生的島嶼,卻在 17 世紀中葉遭遇滅族災難。
原因源於數十年前幾艘荷蘭船隻觸礁,船員登島後遭遇不測。
雖然當時的真相難以重建。
但在殖民者眼中,這是一場「背叛」──一個需要報復的藉口。
於是,1633 年與 1636 年,荷蘭人兩度動用武力進攻小琉球。
在第二次攻擊中,他們甚至引火焚洞,利用硫磺煙燻逼島民出洞,釀成大規模窒息死亡
根據荷方記載,
死亡人數超過 1,100 人,僅少數倖存者被俘虜,
分別送往臺灣新港社、爪哇的巴達維亞,甚至被帶往歐洲。
自此,
這座島的原住民從歷史中消失,語言失傳,文化滅絕,墳墓無人知曉。
今日的島民,已無任何拉美人血脈的自覺。
而島上僅存的歷史記憶,不過是觀光碑文上簡略模糊的一句「烏鬼洞傳說」。
---
此文,正是為了他們而寫。
為那些沒有留下姓名的男女、為那些從洞中被燒死的孩童、為那些遠走異鄉、被迫說荷語、被取洋名、被奴役一生的無聲者。
也是為了提醒我們:
在輝煌的「航海紀元」背後,有多少島嶼成為帝國腳下的礁石。
有多少文明,連名字都沒來得及留下,就被淹沒在歷史的浪頭下。
如果歷史是一條流動的海,
我們寫這段故事,就是為了讓沉在海底的名字,重新浮上水面。
---
歷史上的大航海時代
海盜崛起:島的盡頭
---
他們說,那是「黃金的世紀」。
航海圖上,新世界正被一筆筆劃開;
船隻載著火藥、十字架與契約,從歐洲出發,抵達每一個無法反抗的港口。
而對另一端的世界,那卻是黑暗世紀的開端。
大航海時代的背後,
是徹底制度化的掠奪體系。香料、黃金、象牙、蔗糖與勞動力,
一一被估價、被標記、被交易。
而人──也成了高利潤的移動資產──從此成為貨品。
拉美島,不過是其中一塊棋盤上的小島。
當荷蘭東印度公司把商船變成軍艦,把商業據點變成砲塔。
他們對待這片土地的原住民,不是平等的交易對手,
而是待馴的野獸、待驅的奴僕、可處置的「異教徒」。
一紙命令,
三百名士兵與盟軍登島,火燒洞穴,硫磺毒氣,砍殺老弱婦孺,
俘虜倖存者。這不是戰爭,是系統性的種族清洗。
島上的聚落被摧毀,語言與名字一併被抹去。
島民從此失去作為一族群的身份──被迫融入、被販賣、被沈默。
在他們的報表裡,
這樣的行動是「懲罰性遠征」。
在他們的紀錄裡,
倖存者不再是「人」,而是「資源」
482人送往新港社當奴僕,
191人發配巴達維亞,
24人作為戰利品運往歐洲,連孩童也不放過。
往後,荷蘭人仍繼續搜捕行動,直到1644年最後15名島民被送到台灣,
小琉球原住民可說是已經全部消失。
有個拉美少年,
被荷人收養後取名 Pieter Lameijer「來自拉美島的彼得」
他成了某位日本裔僱員的僕役,最後的紀錄止於一行簡短的日誌。
他的家鄉,再也無人記得。
拉美島不再是那座椰林搖曳的家園,
而成為殖民者筆下「烏鬼島」、「金獅島」、「可怖之地」。
島嶼沉默了,
因為語言已經死去,證人早已凋零,連墳墓也無人祭奠。
留下的,只是海風、珊瑚岩與傳說。
歷史繼續前行,
後來的島民不再知道島上曾發生什麼。
他們在烏鬼洞前拍照打卡,
卻無人知曉那些黑暗縫隙曾是千人窒息的終點。
但歷史從未真正終結。
在遠方的島嶼、新港社的血脈、或巴達維亞後代的基因裡,
仍潛藏著他們的痕跡。那些被剝奪的名字、文化與靈魂,
或許仍在沉默中等待被聽見。
---
「島的盡頭」不是結束,而是文明假面撕裂之處。
當我們談論航海的輝煌,
應當記住這些島嶼上的無名死者──
那些不被列入地圖、不被書寫、不被哀悼的生命。
歷史真正的正義,是讓他們被記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