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再見機器人》,我想起那個我再也不會聯絡,但還記得的人。
有些再見,不是因為不愛了,而是—愛過,就該放她自由。
《再見機器人》以極簡又深情的方式,講述「陪伴」、「離別」、
「療癒」、「錯過」與「成長」,觸碰人際關係中難以言說的溫柔與苦楚。
這部電影不只讓我看見他們的故事,
也讓我回頭看見自己的─尤其是那段我無法說出的傾慕與失落。
這是一段稍長的故事,但我盡量寫得溫柔。
如果你願意陪我走完,謝謝你。

擁抱那一刻,我以為還能繼續。但他的微笑像是說:我知道你記得我,那就夠了。
這部電影最殘酷也最溫柔的地方在於:生命中大多數的離別,並沒有儀式;而多數的重逢,也僅存於回憶中。
在網路普及、連結看似便利卻更孤立的時代裡,我們真的只要滿足生存和安全的基本需求就足夠了嗎?也許,多數人都渴望走向「愛與被愛」。
故事從一隻狗的孤單開始。牠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吃微波食物,一個人打電動。直到有一天,牠看見窗外成雙成對的鄰居,那份對「陪伴」的渴望終於滿溢出來。
牠訂購了機器人,自此展開了一段彼此陪伴的日常,那是最幸福的時光:一起跳舞、一起拍照,單純樂天的機器人,為狗狗的生活帶來了質變。
最初的我,也像狗狗一樣,在一成不變、枯燥乏味的生活裡,期望著陪伴在生命裡的那個她出現。
於是我開始行動─滑交友APP,練習對話、學習開啟話題、然後約會,一切的目標都是為了不讓自己不再孤單。
【第一提問:背叛─善意如何抵擋現實的殘酷?】
努力後,若得到自己想要的關係,是否就能一帆風順?從此不需要說再見,不再需要別離?當真心的善意,換來的卻是現實的背叛時,我們該如何安放自己?
狗狗發現機器人沒電,日夜掛念。而機器人等待被救援,幻想三隻兔子前來幫助,現實卻是牠們殘忍地將機器人拆解,用以修復自己的船,這一幕,令人心碎。
這讓我想起,在自己曾經陷入低潮的時刻,以為抓到了一絲希望,終於遇到了可以包容自己的人;本以為那是滿載希望的木筏,卻沒想到那只是一根上面沾滿粉紅泡泡的漂浮木,美麗卻空洞。那些人所給的溫柔,帶著目的的偽裝。回過頭來,我才真正理解人性的現實與冷淡。
對一部分的人來說,如果轉眼即逝的關係,可以用有形的金錢去換取呢?
對狗狗來說,原來的機器人就是代表一部分的他,是情感的投射。
這是專屬於他「本來」那台機器人的回憶。當被替換時,就像靈魂也被抽走了。
【第二提問:執著─那些捨不得的,會變成對自己的傷害嗎?】
電影也尖銳的提問:「當關係終止,那份捨不得,會不會成為束縛自己的枷鎖?」
我曾在那段失落的關係裡,捨不得抽離自己,懷念著曾經的美好,試圖修復、挽回,無限懷疑著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夠好。陷在過去的影子中走不出來。
當彼此經過熱戀期後,分隔兩處,因為對話的減少與誤會,在這段無法在親眼見到的關係裡,是否還能持久,不帶害怕與猜疑?
就像機器人第二次的幻想─
牠康復回到家門,走回了家門口,看到狗狗帶著新的機器人回家,而那新的機器人,在跟著狗狗進家門的的同時,也用充滿優越的眼神看著它;
曾經交到的她,只因為一次爭吵,被新的對象取代,她與對方互動的過程彷彿自己被遺忘,從親密的每日對話,變成冷漠的已讀不回。
【第三提問:自我療癒─孤單時,誰是我們的陪伴?】
人是否有療癒自己的能力?是否有必須面對孤單、自己陪伴自己的時候?
在第三次的幻想中─
機器人突破「第四面牆」,將冰冷的雪地瞬間變成綠意盎然的仙境,那裡不再有孤寂,它第一次感受到,被真正歡迎的溫暖。
在那段孤獨不被理解的孤獨裡,我漸漸學會,自己才是自己最好的陪伴者。一個人騎自行車、改Switch機器、在必勝客餐廳用手機看《黑鏡》的〈聖朱尼佩洛〉,想像死亡後的世界仍有愛與溫柔。驀然回首,那些難忘的回憶都是我自己創造出來的。
【第四提問:關係的本質─我們羨慕的,是關係還是形象?】
真的有所謂的「十項全能」或「完美」的理想人際關係存在嗎?電影也誠實的探討了內向者在社交中的困境:為何我們的善良,總是被當作理所當然,甚至成為被傷害的理由?
在經歷滑雪橇被欺負後,狗狗在積雪的路路邊創造了雪人,並隨之開始了冒險,雪人是那麼的風趣迷人,幽默健談與對人際關係的高適應力,華麗的保齡球技能,為他在保齡球館贏得了一票粉絲。
相較之下,狗狗相形見拙,既內向,也沒有技能,被眾人嘲笑與忽視。
雪人的故事,幾乎是職場生態的完美寓言。
我也曾羨慕那些八面玲瓏的「萬人迷」同事,後來才發現,那種歡迎,往往是將關係建立在地位與利益的默契上,不論我再怎麼努力,終究換不來真正的對等與理解。
當人處於低谷、受傷階段時,是否真的如俗諺「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無法協助他人?只是外型跟他人不同,就是比較差的代表,還是只是千里馬沒有遇到伯樂的帶領?
在冬季的冰霜融化後,一隻母鳥前來造訪,開始做窩,並且撫養自己的小孩,其中一隻顏色相異的小孩,在休息時少了母親的庇護、學習飛翔時抓不住技巧。幸好機器人從中相助,讓小孩睡眠得以安心,並成為表現最突出的那一位。
即便自己受傷,還是有能夠為他人付出的時候。看見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幫助與否,完全在自己,有時候只因為一時的善念,就默默影響了他人的人生,也說不一定。譬如自己在心情低潮的時候,運用了手機攝影的能力,為一個想了解特定辦公區域的同事,用實際錄影的方式,讓同事了解了辦公區域的空間與路徑,獲得同事讚賞的同時,內心也得到了療癒。
【轉機─善意與錯過仍可共存】
難道在我們最不堪的時候,就真的不配擁有善意嗎?理想的關係與緣分是否能如所願?
狗狗遇到了真正願意協助,帶牠體驗人生樂趣的的好朋友─鴨子─
在眾多的遊客裡,友善又主動的鴨子看到狗狗的風箏飛不起來,身為箇中好手的鴨子,決定協助狗狗,讓風箏起飛。之後便留下聯絡方式,帶狗狗出遊釣魚。
某一天,狗狗再打電話、到鴨子家,早已人去樓空,直到狗狗收到了鴨子來自歐洲的明信片,才明白:原來釣魚那次是最後一次與鴨子的相遇。
人生的告別,常常沒有預告。就像我心中曾經傾慕的她,在經過街頭的那一場傾訴後,就再也沒有與她說話的機會。
【重生──在低谷裡慢慢成長】
孤單的時候真的就完蛋了?努力有沒有可能讓自己繼續成長?
機器人被廢鐵販子拖去小賣店支解換錢,雖然小賣店是專門處理廢鐵的回收商,卻沒有發現機器人的價值,直接將機器人當成廢鐵處理,看似悲劇的收場,後來卻因為遇到了狸貓,而有了轉機。在經過維修、升級後,還新增了撥放音樂的功能的同時,也陪伴了狸貓
在那段被排擠、被忽略,無人理解的日子裡,我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但我選擇重新站起來,透過上課、寫作、與專業人士對話、使用工具協助自我整理。我慢慢地學會為自己加油,情緒漸穩和找到自我價值。
有一天,曾經照顧我的前輩向我傾訴,並對我說:「你的情緒比從前穩定了。」那一刻,我知道我也開始能夠成為他人情緒的容器。
【高潮─克制與祝福】
如果真的有機會與那個曾經想念的人重逢,那份愛,會如何選擇?
狗狗與機器人彼此都遇到了不同的人,有了不同的際遇;有一天,機器人在新家的窗口看到了狗狗與新型機器人走在一起,曾經的的美好回憶湧上心頭,頓時感到失落,他不顧一切─從家裡沿著樓梯、跑過街口、衝上去擁抱著他曾經的美好。
身後,是新夥伴狸貓的呼喚,將他從幻想拉回現實。儘管如此,就算分離了,關係不同了,他們也記得當初在一起時,彼此的默契。機器人用他那經過升級的新身體,播放出那首熟悉的音樂,與狗狗在不同地點,同時跳起一樣的舞蹈。
當狗狗的直覺─感覺到機器人就在那邊時─機器人已躲開,他看著現任的陪伴者─狸貓,他知道,他與狗狗都已各自展開新的生活、新的關係,他不能再打擾狗狗的生活了。
新機器人看到狗狗的模樣,眼裡的是諒解,帶著狗狗跳出新的舞蹈,最終,狗狗與機器人各自在曼哈頓這個大都市裡,展開各自的新生活。
有些愛,不能任性說出口。越深的感情,越要考慮對方的處境。
一如一位教會我如何看待自己的前輩,即便不知道她心裡怎麼看我,我也要嘗試安置這份喜歡;有些愛,是需要克制的。
她已經給過我溫暖,我不該再無端闖入她的人生。我只能學習像機器人一樣,從一旁靜靜看著、靜靜祝福、靜靜退場,願她一切安好,即使我們不再相見。
若有再相見的那天,我希望不再只是單向地從她身上汲取光芒,而是也能成為一個為她帶來溫暖的人;不再有高低,然後能夠與她平等對望、相擁與相愛、肩並著肩坐在一起,欣賞同一片風景。
【結語】
我想起的,是我仍舊在意、卻不會再靠近的那個人。
我不會再伸手,也不會奢望重逢。
但我願意在這裡,把她留給自己。
像機器人一樣,靜靜地記得過去,也安靜地走向未來。
人只要活著,就會有好事發生,我希望未來的自己能夠像劇中的狗狗與機器人,遇見另外一個與自己互相欣賞的伴侶出現。
人生中的「再見」,常常沒有預告,也沒有餘地。但我們能做的,是在一次次錯身與重逢之間,不斷理解自己,也慢慢學會尊重對方的選擇。
《再見機器人》沒有說「陪伴會永遠」,卻讓我相信─
有些關係即使結束,卻會在你我生命中,留下一道溫柔的光,
照亮我們日後獨行的路。
而那些再見,也許從不是結束,
而是靜靜在告訴我們—「你,已經準備好繼續向前了。」
你呢?
是否也曾在某段關係裡,選擇了不打擾的溫柔,
於是學會了更多的「再見」?
我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再遇見,像她一樣讓我想靠近的人。
但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願意再次伸出手,
那不是為了乞求什麼,而是一次真誠的邀請—
邀請某個人,陪我走一段路。
若你也曾被一部動畫,勾起過一段不敢說出口的故事,
也歡迎你留言告訴我,我們可以靜靜交換各自的「再見」。

一場旅行的每種片段。每一幕,都讓我學會一點點放手。(摘自電影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