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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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謙離家一年了,除了最初報平安的那封信,再也沒有寄信回家過。不過,每個月都會收到母親的信,每隔一段時間也會收到秀君寄來的信。

這時,仲謙又收到妹妹的來信,他迫不及待地打開。因為只有妹妹的信,才是真的讓他知道家裡好不好。母親雖然也寫信,但他知道父親應該會在一旁指導母親該寫什麼,寫完還得讓父親過目,父親滿意了,母親的信才能寄出。

有時候,他會連續收到母親的兩封信,一封是在父親指導下寫的,另一封才是真正母親想說的話。他好多次都想回信給母親,但母親收到信,父親一定會看,很多事他不想讓父親知道。為了不惹麻煩,他想,不回信也許是對媽媽和妹妹最好的保護。

而他也相信,秀君和母親很清楚自己不回信的原因,只是母親難免牽掛,希望能聽到他平安的只字片語。

哥:

你的生日快到了,我就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希望你一切都好!

之前我跟你提過姊的男朋友阿昌,這段時間他很頻繁地到家裡拜訪,爸爸也不時問姊有沒有想好什麼時候結婚。感覺他們好像快要結婚了!

不過,我第一次見到阿昌就不喜歡他,我覺得他不是一個太好的人。也許因為他是生意人,很八面玲瓏,特別會奉承爸爸,每次來爸爸都很高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爸爸喜歡他,所以我更覺得他們很像……

哥,家裡其實沒什麼事,媽媽也都很好。不過媽媽好像也開始問大哥什麼時候要結婚?

如果大哥和姊都結婚,下一個被催的就是你啦!

哥,如果姊或大哥結婚,你會回來嗎?

還有一件事,我申請到外縣市實習,過段時間應該會知道結果。不知道爸爸會不會生氣?也不知道媽媽會怎麼想?

不過,我想清楚你說的話了,我會努力找到自己的路,然後離開這個家。你說得對,我們都需要過自己的日子。或許更重要的是,他對我們那麼厭惡、生氣,也許我們都不在,他心情會好一些吧!

哥哥,你要好好保重哦!再一次祝你生日快樂!

——妹妹 小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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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妹妹的信,仲謙有些感慨,他輕輕揉了揉眼睛。明明他才出門一年,怎麼人生已經走到兄弟姊妹各自嫁娶的階段?

他又把信重頭看了一遍,心想:如果大哥或秀君結婚,他實在應該回去;至於秀秀、秀琳、叔承的婚事,如果他不在國外,他一定參加;但如果人在國外,他就覺得不一定要回來。

不過他內心是高興的,至少從信中看起來,也許不久後他就能喝到大哥的喜酒了。他打從心底為伯延感到高興,至少大哥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想到這裡,他突然記起原本是趁著等待實驗結果的空檔出來看妹妹的信。他應該回去看看實驗是不是好了。

*******************************************************************************

不久之後,秀秀與阿昌決定結婚了!這個消息讓父親非常高興。

自從某一天得知阿昌的爺爺是高官退休,而父親又經營一家上市公司、事業有成,原本對阿昌的鄙視瞬間消失殆盡。他甚至要求女兒對阿昌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並強調要好好把握、守住阿昌。

這一天,阿昌安排雙方家長見面,順便商談婚事。

兩家人一見如故,阿昌的父母本來就挺滿意秀秀,特別是阿昌的母親。她一向想要一個乖巧、聽話、好掌控的兒媳婦,而秀秀正好符合條件。加上秀秀的父母也算有頭有臉,但門第又不會高過自己,這正是阿昌父母最滿意的地方。

最後雙方家長決定下次見面時挑選黃道吉日,將婚宴日期提上日程。


秀秀回到家後,便把自己關進房間。她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想到今天雙方家長的餐敘,一切比想像中順利,更沒想到阿昌的父母對自己這麼滿意,這讓她驚喜又安心。

她覺得不可思議,竟然真的要結婚了!想到自己可以永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嘴角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此時,秀琳敲門進房,看到姊姊神情喜悅,打趣道:「看起來一切很順利,我真的要有姊夫了吧?」

聽到妹妹的聲音,秀秀轉頭看她,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神采,說:「嗯,小琳,我要結婚了,我覺得好不可思議!」

秀琳表情不多,但打從心底為姊姊感到開心。畢竟姊姊對阿昌的喜愛毫不掩飾,而她也看得出阿昌對姊姊很好。

她走到秀秀身旁,伸手摟住姊姊,輕聲說:「真的太好了!」

秀秀也摟住妹妹,沒有說話。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三兒,是媽媽!」

她趕緊放開妹妹去開門。薛老師進門後,看到小女兒也在,阻止秀秀關門,對秀琳說:「小琳,你先出去一下,媽媽有話要跟姊姊說。」

秀琳本想開口,但看到媽媽臉色嚴肅,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她不情願地站起身,臨走前還對姊姊擠眉弄眼,示意她等一下要把對話內容告訴她。看到姊姊輕輕點頭,她才滿意地離去。


秀琳離開後,秀秀關上房門,走到已經坐在床緣的薛老師身邊。此時她臉上的喜色已全然消失。

薛老師定定地看著女兒,語氣嚴肅地問:「三兒,你真的要跟阿昌結婚嗎?」

秀秀睜大眼睛,滿臉疑惑,不明白為什麼媽媽會這樣問。

「媽媽,阿昌對我真的很好很好,我相信不會有人對我那麼好了!而且,爸爸也很喜歡他,也一直說我們趕快結婚。為什麼現在問我是不是真的要結婚?是不是爸爸又說了什麼?」

薛老師望著女兒焦急的神情,心中輕嘆。她知道女兒是真的很喜歡阿昌,很多話此時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三兒,爸爸沒說什麼,他很高興你有這樣一門婚事。只是……媽媽捨不得你這麼早就嫁啊!」

她找了一個藉口,想先緩解氣氛。聽到這話,秀秀臉色轉晴,一邊摟住母親、一邊撒嬌說:「媽媽,放心吧!你今天也看到了,阿昌的父母對我挺喜歡的,真的不用太擔心!」

薛老師眉頭緊蹙,低聲說:「也是吧……」

秀秀不像以往那樣敏銳,沒察覺母親的情緒異常,只是沉浸在與戀人攜手未來的喜悅中。

薛老師看著女兒幸福的模樣,終究還是說:「媽媽今天第一次見阿昌的母親,總覺得她不是一個太好相處的人。不過,看你這麼高興,大概是媽媽想太多,阿昌的媽媽應該是真的喜歡你吧!」

秀秀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媽媽,真的想太多了!阿昌的媽媽很開明,爸爸也很正直善良,就像妳一樣。我相信只要我對他們好,他們也一定會對我很好的。媽媽,妳放心啦!」

但女兒的話並沒辦法讓她真正安心。

從今天雙方家長的餐敘中,她看見丈夫眼中的野心與貪婪。她明白丈夫並不是真的為子女著想,他一直想要位高權重,這個願望多年來未曾實現。如今得知阿昌的爺爺身分後,他對阿昌態度大轉變,滿腦子只想著是否能藉這層關係達成他的野心。

她知道丈夫甚至可能會犧牲女兒的幸福,來換取他的政治與地位。

作為母親,她只希望,這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希望丈夫不是她所想的那樣;也希望,他對三兒的疼愛,能讓他收斂野心,不至於拿女兒的下半輩子,來交換自己夢寐以求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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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的路都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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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生活的瑣碎,描述人生的所見,書寫情緒的糾結,描繪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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