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妹妹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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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秀君抵達伯延家,就看見仲謙在門口東張西望,似乎在等待什麼。

釗邑將車停好,秀君急忙下車,氣沖沖朝著仲謙走去;此時仲謙也看到怒氣沖沖的妹妹。

當秀君走到仲謙面前,仲謙看著妹妹,笑笑地說:「怎麼現在才來?」

秀君對自家二哥怒目而視,語氣埋怨的說:「鄭仲謙,你回來就不能提前講一聲?」

辰硯看母親的表現,無語地對父親說道:「爸,媽媽不是很生氣二舅嗎?怎麼到大舅家爪牙都收起來了?他們不是應該對決一番嗎?」

釗邑摸摸兒子的頭,笑笑說道:「你別拆媽媽的台,形象很重要的!」

此時,又每、伯延聽到聲音,從屋子裡走出來。

辰硯、辰愷看到他們,兩人上前上打招呼:「大舅舅、大舅媽!」

伯延抱起辰愷,笑著看相辰硯:「都長大了啊!姊姊在家,你們去找她玩吧!」

聽到禹安在家,兩人特別開心,他們很喜歡禹安,於是兩人就跑進屋子裡找禹安。

三個人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看著仲謙與秀君兩人大眼瞪小眼,一個雙手叉腰,眼神中的怒火怎麼也無法掩蓋;一個氣定神閒,眼裡帶著滿滿的笑意,看著如同炸毛的貓的自家妹妹。

又每走到秀君旁邊,溫聲說道:「秀君,進來坐吧!仲謙從打完電話,就說要到門口等著,說妳一定會來找他算帳……」

聽著大嫂的話,秀君沒有回話,不過卻低下頭別開視線,不與二哥對視,肩膀卻開始抖動。

仲謙看著妹妹的反應,瞬間意識到不對勁,他的手搭住妹妹的肩膀,有些慌亂地說:「秀君,我錯了,哥哥真的錯了,妳別哭啊!保證下次回來,一定第一個通知妳,鄭秀君我求妳了,妳別哭啊!」

她這麼一哭,站在一旁的又每趕緊上前安慰。伯延則走到仲謙旁邊,用力拍了弟弟的背,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再繼續悠哉地吃水果啊……」

唯獨秀君的丈夫站得遠遠的,靜靜的看著,嘴角卻露出淡淡的笑容。

想起當年追求秀君的故事,兩人是在一家餐廳遇見,那天釗邑跟朋友聚餐,而秀君與同事餐敘,剛好兩方人馬坐在隔壁。

他看到秀君的同事勸酒,秀君推拒,他們竟想硬灌,同桌的其他人都在覺得只是在玩鬧,沒有人對秀君伸出援手。

他有些看不下去,於是走到隔壁,拿起酒杯,對著秀君的同事冷冷說道:「這樣灌女孩子酒不太好,我替她喝了,別再為難她了!」

轉頭又對秀君說:「你的同伴喝多了,不清醒,妳先離開吧!」

結果,秀君卻搶過酒杯,將酒直接波到他臉上,冷冷地說:「你是誰?我的事不用你管!」

然後眼神有些犀利的看了同事一眼,轉頭就離開。

秀君這一齣,倒是讓人酒醒,面面相覷臉上寫滿尷尬,於是便散場了!

釗邑被潑了酒,狼狽不堪的回到座位,迎接他的是好朋友的吐槽嘲笑:「釗邑,沒想到你也有今天,想英雄救美,卻搞得一身狼狽,釗邑啊,今天你真是太逗了!」

釗邑冷冷看著幸災樂禍的幾人,淡淡說道:「這女的,真是好心沒好報,有夠沒良心!」

後來,釗邑也忘記這件事,直到有一天,他在公司看到秀君,幾經打聽,才知道秀君現在是他們公司新來的財務。

秉持的報復的心態,他開始接近秀君,發現秀君根本不記得他,這讓他心有不甘;他開始用各式各樣的辦法與秀君偶遇,或者接觸。

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秀君與所想的並不一樣,也明白秀君潑那杯酒,是因為認定所有的困境,都只有自己能解救自己,任何人的善意都是別有用心,她根本無法信任!

後來兩人慢慢越走越近,他越來越了解秀君,也漸漸知道秀君的成長背景。

父母都是公教人員,家中有六個孩子,秀君排行第四,上面有兩個哥哥、一個姊姊,下面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

她一直沒有受到父母的重視,雖然成績很好很優秀,但是這些卻成為父母對她嚴格最好的理由。成績非常不好的姊姊與妹妹,只要及格父母都為他們感到驕傲,但是她沒有考一百分,都是因為她粗心不夠謹慎,換來的永遠都是責罵。

姊姊與妹妹想要的東西,父母盡量滿足,因為姊姊會撒嬌,更照顧也親近妹妹,所以解姊姊有的,妹妹也有,但卻不會分給她。她想要的東西,父母親非但不給甚至覺得她不知勤儉。

所幸她有哥哥,兩個哥哥對她都好。不過,二哥總會想辦法,姊妹有的,她也有;有好吃好喝的也從沒忘記妹妹,所以她對二哥更親近依賴。

後來,二哥出國了,大哥也忙自己的學業工作,瞬間就剩下她自己;她聽了二哥的話,不惜忤逆父親也要離開家,在外面的日子,她只能靠自己。

她不知道,養育她的人,或者說她從小看到大的父母、手足,都沒辦法全心信任,那又該如何信任陌生人?

所以她很用力,也很堅強勇敢過著自己的日子。

直到釗邑闖進她的世界。

釗邑越認識秀君,越覺得自己要照顧秀君,原本只是想報復那一杯酒,最後先淪陷的卻是他。

他用了許多方法,無比的耐心才讓秀君願意稍稍打開自己世界的一縫,而且隨時會關上;他們剛一起沒多久,秀君三不五時就想趕他走,想讓他離開自己的世界,彷彿他是異物。

但是,不論秀君怎麼驅趕,怎麼傷他,對於想要照顧保護秀君的想法,他從來沒有動搖;最後秀君終於不再趕他,不是不想趕,而是每一次自己花了許多力氣驅逐,他總是一如既往地對他,沒有任何抱怨,也沒發任何脾氣,秀君覺得自己再趕他,好像也說不過去。

秀君其實不明白,因為在他的印象觀念中,夫妻的樣子,就是父母親那樣的相處模式。

父親可以肆意發脾氣,只要心情不好,一邊摔東西,一邊指責怒罵他們的不對、不好,即使他們什麼也沒做。

母親只能一起被罵,然後默默收拾父親留下的殘局,一邊安撫他們:「都是你們做得不夠好,爸爸才會生氣的,爸爸生氣都是為了你們好!」

父親的情緒風暴在所有人心裡留下陰影,夙夜難寐;但隔天父親卻像是換一個人,對著母親說:我最愛你了!對著子女說,爸爸對你們最好了!

前一天的風暴,就這樣被弭平,好像什麼也不曾發生。但是對秀君來說,她極度厭惡這種: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的感覺。

但是遇到釗邑,她也很不明白,為什麼釗邑對她這麼好?她想過無數原因,也問過釗邑無數次為什麼?也時時懷疑昭一是不是別有所圖?各種猜忌、質疑、臆測,通通沒少過。

但是五年過去了,釗邑待秀君一如既往……當釗邑提結婚時,秀君只是鎮靜地看著他,不答應也不說話。

釗邑好似預期到她的反應,笑笑地溫聲說道:「我知道你一直沒辦法真正、完全信任我,但是,妳對未來不是沒有好奇與期待,秀君,給我們一個機會吧!讓時間證明我值得妳全心信賴,妳也當作體驗不一樣的人生旅程,好嗎?」

或許是釗邑的誠心打動了她,或許是想知道自己走入婚姻的樣子,總之最後兩人低調完婚。

看著秀君在仲謙流淚的樣子,釗邑心裡其實有些欣慰,他知道秀君真的很在意仲謙,但是也知道秀君對仲謙埋怨,更是明白秀君對著自家人全副武裝的心理,她絕不會讓自己的真實情緒透露給「所謂的家人」,因為他們並不在意,情緒可能會成為另一種攻擊的話柄;對她最依賴的仲謙亦是如此,不過原因卻是不希望哥哥擔心,所以很多情緒,秀君都放在心裡,放了很久很久。

如果,這一次仲謙不是因為這麼鬧,秀君大概也不會這樣出現在哥哥面前。

這樣的秀君,讓釗邑有些成就感,也更放心,至少她不再把所有不好的情緒放在心裡了!

又每與伯延左右擁著秀君進屋子,留下仲謙在原地思考:妹妹難過的原因。

但是仲謙卻看向釗邑,也沒錯過他的表情,仲謙走到他身邊,攬住他的肩膀,語氣鄭重說道:「你真的將她照顧得很好,我今天突然覺得,小時候很開朗也鮮活的妹妹回來了,釗邑真的很謝謝你,謝謝把秀君照顧得這麼好,我們……都做不到!」

釗邑笑著說道:「仲謙,我當初答應過你,我沒有食言也沒忘記,從今往後,我可以叫你一聲二哥了吧!」

仲謙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嘴角的笑容卻怎麼也藏不住。

原來,釗邑與仲謙曾是非常要好的高中同學,釗邑與秀君結婚時,仲謙才知道自家妹妹被好朋友拐跑了!

他深知釗邑的人品,但是終究不放心,畢竟誰來他都不放心;可是看到秀君的樣子,他想給好友一個機會,他對釗邑說:「呂釗邑,你拐跑我妹的事,我暫時不跟你算,但是有一條,如果你對我妹不好,你千萬不要叫我二哥,我怕我妹知道會覺得是我做了什麼,她一定會恨我一輩子的,秀君跟家裡不親近,她的親人就我,如果連我都恨上,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一番話讓釗邑陷入沉思,對仲謙鄭重說道:「仲謙,我明白有些關係適合做朋友,特別是想維持一輩子的關係;我選擇與秀君做夫妻,也明白一旦破裂,我跟你之間也不可能做朋友。你想保全所有關係,我猜如果你在更之前知道,追秀君的人是我,你一定不遠千里阻止吧?」

仲謙看著好友點點頭,肯定的說道:「是,我一定會阻止,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希望我妹妹受到太多傷害!」

釗邑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知道你們兄妹都不完全信任我,一個總懷疑我對她的好是陰謀陽謀,一個總擔心我會傷害她妹妹。」

他抓住仲謙的手,非常誠懇地說道:「仲謙,秀君好不容易相信我,你可不可以也相信我一下?我們認識這麼久,你不是不了解我,只是你寶貝妹妹基在誰手上,你都不放心,我理解的。但是,你相信秀君吧?那這一次你也相信秀君的選擇吧!」

聽到這裡,仲謙無話可說,他不知道該如何相信好友?

但是他不能不相信妹妹,他只能相信妹妹的決定與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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