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貞37村迷霧(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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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磚窯裡的交易


夜風如冰冷的刀刃,刮過陳品宜裸露的皮膚,刺骨的寒意卻壓不下她胸腔裡那團近乎沸騰的恐懼與決絕。她像一道緊貼著牆壁的幽影,在忠貞三十七村沉睡的巷道中疾行。高督察安排的便衣警察的輪廓在遠處巷口昏黃路燈下若隱若現,她必須極度小心,利用每一個堆積雜物的角落、每一片建築投下的深濃陰影,避開他們的視線。

父親陳國棟收到那封空白寄件人信件後,那張混合著震驚與死灰般絕望的臉,反覆灼燒著她的神經。「關乎你父親性命」——阿清紙條上那六個字,如同淬毒的尖刺,深深扎進她的心臟。她沒有選擇。那張被她藏在貼身口袋裡的、寫著「鑰匙移交點:忠貞三十七村,劉。」和那組潦草數字密碼的紙片,此刻像一塊滾燙的烙鐵,緊貼著她的肌膚。

村西的廢棄磚窯,如同一個巨大的、蹲伏在荒野中的黑色怪獸輪廓,在稀薄月光下顯現。空氣中瀰漫著陳年磚灰、鐵鏽和荒草腐敗的氣息。坍塌的窯口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深不見底。風穿過殘破的磚拱和煙囪,發出尖銳而空洞的呼嘯,如同無數冤魂的悲鳴。

品宜的心跳在死寂中如同擂鼓。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幾乎要衝破喉嚨的恐懼,一步一步,踏入了窯口那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腳下是鬆軟的塵土和破碎的磚塊,每一步都發出細微卻驚心動魄的聲響。黑暗中,感官被無限放大,她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血液衝刷耳膜的轟鳴。

「站住。」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毫無預兆地從前方黑暗中傳來,近在咫尺!

品宜猛地剎住腳步,渾身汗毛倒豎!她努力睜大眼睛,只能勉強辨認出窯洞深處,一個靠著冰冷磚牆的模糊人影輪廓——正是阿清!他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獸,周身散發著冰冷的危險氣息。

「東西帶來了?」阿清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品宜強迫自己鎮定,從貼身口袋裡掏出那張被她攥得有些溫熱、邊緣起了毛邊的紙片,舉在身前。黑暗中,她看不清阿清的表情,卻能感覺到那雙眼睛如同實質般,死死鎖定著她手中的紙片。

「我父親呢?」品宜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你說關乎他的性命!」

阿清沉默了幾秒,空氣中的壓迫感幾乎令人窒息。他緩緩向前走了兩步,從更深的陰影中顯現出來。月光透過頭頂殘破的磚縫,吝嗇地灑下幾縷微弱的光線,勉強照亮了他半邊臉。那張年輕卻佈滿風霜痕跡的臉龐上,沒有了平日學徒的溫順木訥,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孤狼般的銳利和……難以掩飾的疲憊與焦灼。

「陳國棟暫時安全。」阿清的聲音依舊低沉,卻似乎多了一絲複雜的波動,「但時間不多。妳父親收到的那封信,是‘他們’的最後通牒。如果明天日落前,拿不到‘鑰匙’,或者確定‘鑰匙’已被銷毀……妳全家,都會消失。」他的話語冰冷而殘酷,像一把重錘砸在品宜心上。

「‘他們’是誰?!王建生背後的人?!」品宜追問,聲音帶著憤怒的顫抖。

「王建生?」阿清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其冷冽的弧度,帶著濃濃的嘲諷,「他不過是個被推出來擋槍、隨時可以犧牲的卒子!‘他們’……是‘信天翁’真正的幽靈!是那些幾十年前播下種子,如今盤踞在陰影深處、絕不允許過去被揭開的怪物!」他的眼神在黑暗中閃爍著刻骨的恨意和忌憚。

「那你呢?阿清!你又是誰?」品宜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殺了追殺我們的人,卻又想要這情報!你也在為‘他們’做事?還是……你想黑吃黑?」

「我是誰?」阿清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和憤怒,「我是被‘信天翁’這三個字毀掉一生的人!」他猛地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了他眼中翻湧的血絲,「我父親……當年就是因為知道了一點‘信天翁’的邊角料,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死在了綠島的監獄裡!我母親含恨而終!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信天翁’存在的證據,找到當年的劊子手,讓他們血債血償!」

他的話如同驚雷,在品宜耳邊炸響!復仇者!阿清竟然是背負著血海深仇的復仇者!

「劉裁縫……劉師傅他……」品宜的聲音哽住了。

「老劉……」阿清眼中的憤怒稍稍消退,被一種複雜的痛苦取代,「他是個好人,也是個可憐人。他知道一些事,但他選擇了沉默,只想靠手藝安穩度日。我接近他,做他的學徒,就是為了尋找線索。那本情報記錄,是我追查多年的目標!我沒想到‘他們’動手這麼快!更沒想到,老劉臨死前,似乎把真正的‘鑰匙’……藏起來了,或者交給了誰。」他的目光再次銳利地投向品宜手中的紙片,「妳撕下這頁紙,是對的。高正武……他不可信!」

品宜心頭劇震!高督察!連阿清也警告他不可信?!

「為什麼?高督察他抓了王建生……」

「抓王建生?」阿清冷笑打斷,「那是因為王建生太蠢,暴露了!而且,他可能觸及了高正武不該觸及的底線!高正武這個人,表面正派,但妳以為他爬到今天的位置,手裡就乾淨嗎?‘信天翁’這張網太大,牽扯太深,誰能保證自己沒有一點見不得光的過去?他急著拿走情報本,宣稱要破譯追查‘鑰匙’,誰知道他是真想查,還是想……徹底抹掉所有痕跡,包括知道太多的人?」他的話語充滿了陰謀的氣息,讓品宜遍體生寒。

「那這張紙……上面的‘鑰匙移交點’和數字密碼,到底是什麼意思?」品宜舉起手中的紙片。

阿清的目光死死盯著那組潦草的數字:「‘忠貞三十七村,劉。’這個地點指向很明確,就是劉裁縫鋪。但‘鑰匙’不可能還藏在那裡,警察早就翻遍了。關鍵是這組數字!」他眉頭緊鎖,眼神銳利如鷹,「這不是簡單的數字,它是密碼!指向某個具體位置或者物品的密碼!老劉是個謹慎到骨子裡的人,他不會把‘鑰匙’隨身帶,也不會輕易告訴別人藏匿點。這組數字,很可能是他留給唯一信任之人的……解鎖線索!」

唯一信任之人?品宜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父親陳國棟收到信後那絕望的眼神!難道……父親就是那個被託付了密碼的人?!所以他才如此恐懼,想舉家逃離?!

「我父親……他知道這密碼的含義?」品宜的聲音帶著顫抖。

「很可能!」阿清肯定地說,眼中閃過一絲急迫,「所以‘他們’才會盯上妳父親!這張紙片是解開‘鑰匙’下落的關鍵!但只有密碼不夠,我們需要知道它對應的‘鎖’在哪裡!這需要妳父親開口!」

「可是……可是我爸他什麼都不肯說!他嚇壞了!他只想讓我們遠離這一切!」品宜感到一陣無力。

「他必須說!」阿清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逼迫,「這不僅關乎妳父親的命,也關乎妳們全家的命!還有……張介安的下落!」

「張介安?!你知道他在哪?!」品宜的心猛地揪緊!自從那晚在廢棄防空洞分開引開追兵後,張介安就音訊全無!

阿清的眼神變得更加陰沉:「那晚追殺妳們的兩個人,其中一個被我解決在死巷。另一個……追著張介安進了廢墟深處。我後來去找過,只找到打鬥的痕跡和……血跡。」他頓了頓,看到品宜瞬間煞白的臉,補充道,「人沒找到,生死不明。但現場遺落了一樣東西——」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用布包著的物件,遞給品宜。

品宜顫抖著接過,打開。裡面是一副眼鏡——張介安那副標誌性的、鏡片碎裂的黑框眼鏡!鏡架上還沾染著已經乾涸發黑的……血漬!

「不……」品宜眼前一黑,幾乎站立不住,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張介安……他……

「現在,妳明白了嗎?」阿清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錘,敲打著品宜瀕臨崩潰的神經,「沒有退路了!‘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知道秘密的人!張介安因為幫妳捲進來,生死未卜!妳父親危在旦夕!妳們全家都在懸崖邊上!唯一的生路,就是搶在‘他們’和高正武之前,找到‘鑰匙’!用它作為籌碼,或者……用它徹底毀掉‘信天翁’的幽靈!而這一切,都需要妳父親開口!告訴我們,這組數字密碼,對應的‘鎖’到底是什麼!」

阿清的話,字字如刀,將殘酷的現實血淋淋地剖開在她面前。復仇的火焰、生存的渴望、對張介安下落的擔憂、對父親安危的恐懼……所有情緒在她心中激烈交戰。她看著手中那副染血的破碎眼鏡,冰冷的觸感如同張介安最後的告別。巨大的悲痛和憤怒,如同岩漿般衝垮了最後的猶豫。

「好!」品宜猛地抬起頭,眼中燃燒著孤注一擲的火焰,聲音因極度的情緒而嘶啞,「我幫你!我去找我爸!讓他說出來!但你要保證,找到‘鑰匙’後,用它救出我父親!還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必須找到張介安!」她的條件斬釘截鐵。

阿清深深地看著品宜眼中那團決絕的火焰,片刻後,緩緩點頭:「一言為定。」他伸出手,「紙片給我。我需要時間研究這組密碼可能的規律。妳現在立刻回去,想辦法讓妳父親開口!記住,時間只有一個白天!日落前,我必須知道答案!地點……就在這裡!」他指了指腳下冰冷的磚窯地面。

品宜最後看了一眼那張決定命運的紙片,上面「忠貞三十七村,劉。」和那組潦草數字如同魔咒。她深吸一口氣,將紙片放進了阿清佈滿老繭的手心。冰冷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

「日落前,我會給你答案。」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衝出令人窒息的磚窯,朝著家的方向,在冰冷的夜色中亡命狂奔。這一次,她不再僅僅是為了求生,更是為了復仇,為了真相,為了那些被「信天翁」陰影吞噬的生命!

當品宜氣喘吁吁、滿身塵土地從後窗翻回自己狹小的隔間時,天邊已泛起一絲魚肚白。她剛關上窗戶,就聽到隔壁父母房間傳來壓抑的爭吵聲!

「……走!現在就走!天一亮就走!」是父親陳國棟壓抑著巨大恐懼和憤怒的低吼。

「國棟……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倒是說清楚啊!」母親林秀蘭帶著哭腔。

「別問了!知道得越多越危險!收拾東西!帶上孩子們!快!」陳國棟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品宜的心沉到了谷底。父親要強行帶他們離開!這意味著他寧願逃亡,也不願說出秘密!時間不多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飛快地換下沾滿塵土的外衣。怎麼辦?直接逼問?父親絕不會說!必須找到一個突破口!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回憶著阿清的話——「唯一信任之人」、「密碼對應的鎖」…… 還有劉裁縫溫和的臉龐…… 突然,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腦海!

她拉開抽屜,翻出一個舊鐵盒,裡面裝著一些零碎的小東西。她記得,去年劉裁縫過生日時,她曾幫母親送過一碗加了滷蛋的長壽麵過去。劉裁縫很高興,從他那個寶貝工具箱底層,摸索著送給她一個小小的、用紅線繫著的舊銅錢,說是「壓歲錢」,能保平安。當時她覺得好玩,就隨手收在了盒子裡。

她快速翻找,終於找到了那枚磨得發亮、帶著溫潤古意的銅錢。紅線已經有些褪色。她捏著這枚銅錢,一個近乎荒謬卻又帶著一絲可能性的猜想浮現:這枚不起眼的銅錢,會不會就是劉裁縫留給「唯一信任之人」的某種信物?或者……是開啟「鎖」的媒介?

品宜深吸一口氣,握緊銅錢,推開隔間的門,直接走向父母緊閉的房門。她沒有敲門,而是用力一推!

房門應聲而開。房間裡一片狼藉,地上攤開著兩個舊行李箱,父親陳國棟正粗暴地將幾件衣服塞進去,母親林秀蘭滿臉淚痕,試圖阻止。看到品宜闖入,兩人都愣住了。

「爸!媽!我們不能走!」品宜的聲音異常清晰,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

陳國棟猛地抬頭,眼神兇厲:「妳閉嘴!回妳房間去!立刻收拾東西!」

「我去了磚窯!」品宜毫不退縮,迎著父親幾乎要噴火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我見了阿清!」

「什麼?!」陳國棟和林秀蘭同時驚呼,臉色瞬間慘白!

「他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信天翁’!您和劉師傅的過去!他父親的冤死!還有……追殺我們的‘他們’!」品宜步步緊逼,舉起手中那枚繫著紅線的舊銅錢,「劉師傅……他是不是把‘鑰匙’的秘密,留給了您?是不是用這個……或者其他什麼方式,告訴了您那組密碼對應的‘鎖’在哪裡?!」

當品宜舉起那枚繫著紅線的舊銅錢時,陳國棟如遭雷擊!他塞衣服的動作猛地僵住,瞳孔驟然收縮,死死地盯著那枚在昏暗燈光下泛著溫潤古意的銅錢,彷彿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東西!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國棟!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秀蘭被丈夫的反應嚇壞了,又驚恐地看向女兒手中的銅錢。

「爸!阿清說得沒錯!‘他們’給你的最後期限是今天日落!找不到‘鑰匙’或者確定它被銷毀,我們全家都會沒命!逃亡解決不了問題!‘他們’的觸手能伸到任何地方!」品宜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無比堅定,「張介安為了幫我,現在生死不明!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告訴我!那組數字密碼的‘鎖’到底是什麼?劉師傅留給您的‘鑰匙’,或者說……打開‘鑰匙’的線索,到底在哪裡?!這枚銅錢……是不是就是信物?!」

陳國棟的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像一座即將崩塌的山。他踉蹌後退,跌坐在床沿,雙手死死抓住床單,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發出痛苦的呻吟。巨大的恐懼、被揭穿的絕望、以及對妻女生死的擔憂,如同狂暴的浪潮,瞬間將他吞沒。

「老劉……老劉他……」陳國棟的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掙扎,「他……他給我的……不是‘鑰匙’本身……是……是找到‘鑰匙’的……最後一把‘鑰匙’……」他猛地抬起頭,眼中佈滿血絲,那眼神絕望而瘋狂,「妳以為我想逃嗎?我是想保護妳們!那個地方……那個‘鎖’所在的地方……進去就是死路!‘他們’一定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高正武……他也在找!誰去誰死!」

「那個地方在哪裡?!密碼對應的是哪裡?!」品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追問的同時,心中那個關於銅錢的模糊猜想似乎正在被印證——它不僅僅是信物,更可能是某種「鑰匙」的組成部分,指向一個極度危險的地點!

陳國棟痛苦地閉上眼睛,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村……村公所……地下……檔案室……舊……舊保險櫃……密碼……就是那組數字……」

村公所地下檔案室?!舊保險櫃?!品宜的心臟狂跳!這個地方她知道!就在眷村中心,是一棟略顯陳舊的二層小樓,平時只有村幹部和幾個辦事員出入,地下檔案室堆放著一些陳年的戶籍資料和雜物,少有人去,管理也相對鬆懈!誰能想到,劉裁縫竟然把開啟最終「鑰匙」的線索,藏在了看似最平常、卻又最容易被忽略的官方建築地下?!

「那枚銅錢呢?有什麼用?」品宜舉著銅錢追問。

「銅錢……銅錢是……是開保險櫃內層暗格的……磁石鑰匙……」陳國棟的聲音低若蚊蚋,充滿了無力感,「老劉……把保險櫃的機械密碼告訴了我……但真正重要的東西……藏在一個需要用這枚特製銅錢吸附才能打開的夾層裡……」

磁石鑰匙!內層暗格!品宜瞬間明白了!劉裁縫的謹慎簡直到了極致!即使有人僥倖破解了保險櫃的機械密碼,如果沒有這枚看似普通的銅錢,也無法觸及真正的核心!而這枚銅錢,被他當做「壓歲錢」送給了自己!這不僅僅是信任,更是將最後一線生機,託付給了他認為最不可能被懷疑的人——一個鄰居家的小女孩!

巨大的責任感和更深的寒意同時攫住了品宜。村公所……那裡現在絕對是龍潭虎穴!

「爸!媽!你們待在家裡!鎖好門!哪裡也別去!等我回來!」品宜當機立斷,將銅錢緊緊攥在手心,轉身就要往外衝!她必須立刻找到阿清!只有聯手,才有一線生機闖入村公所,拿到保險櫃裡的東西!

「品宜!妳不能去!」陳國棟猛地站起來,想要抓住女兒,卻因為情緒激動和虛弱,一陣眩暈,被林秀蘭死死扶住。

「國棟!你讓她去吧!」林秀蘭突然哭喊出來,聲音裡帶著一種母親的絕望和孤注一擲的勇氣,「我們逃不掉的!與其等死……不如……不如拼一把!品宜……小心!一定要回來!」

品宜深深看了父母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不捨和決絕。她不再猶豫,拉開房門,像一道風般衝了出去!

天色已經大亮,眷村從沉睡中甦醒,炊煙裊裊,卻驅不散籠罩在「老陳牛肉麵」店上空的死亡陰影。品宜避開可能存在的監視目光,再次利用複雜的巷道,朝著村西廢棄磚窯的方向狂奔。她必須趕在日落前,找到阿清,制定計劃!

當她氣喘吁吁地衝進磚窯那陰冷的入口時,裡面卻空無一人!

「阿清?阿清!」品宜壓低聲音呼喊,只有空洞的回音。

他走了?還是……出事了?品宜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就在她焦急萬分之際,目光掃過阿清昨晚靠坐的那面磚牆底部。幾塊鬆動的磚頭被抽了出來,露出一個小小的空隙。空隙裡,塞著一張折疊起來的紙!

品宜立刻撲過去,抽出紙張展開。上面是阿清那潦草卻力透紙背的字跡:

「密碼已解。村公所地下,B區檔案架盡頭,綠色保險櫃(編號C-107)。密碼輸入後,用銅錢吸附櫃門內左下角金屬片,開啟暗格。高正武的人已布控!正午12點,我會在公所後巷變電箱旁製造混亂引開守衛。妳只有三分鐘!拿到東西,立刻從側面氣窗出來!生死由命!」

紙條下方,還畫著一個極其簡陋的村公所平面圖,標註了檔案室入口、B區位置、綠色保險櫃編號、以及側面氣窗的位置。

阿清解開了密碼!他甚至知道了保險櫃的具體位置和開啟方法!他選擇了正午行動,利用光天化日下可能存在的鬆懈,並由他親自冒險引開守衛!這是一場用生命做賭注的豪賭!

品宜握緊紙條和那枚沉甸甸的銅錢,手心全是冷汗。三分鐘!在警察(很可能是高正武的人)布控下,潛入檔案室,打開保險櫃,取出暗格裡的東西!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她別無選擇。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如同沙漏倒計時著生死。品宜將紙條內容牢牢記在腦中,然後將其撕得粉碎,吞入腹中。她藏身在磚窯外一處茂密的荒草叢中,如同潛伏的獵豹,死死盯著通往村公所的道路,觀察著任何可疑的動靜,同時在心中一遍遍模擬著即將到來的行動路線和步驟。

上午十點左右,幾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轎車,低調地駛入了眷村,停在了距離村公所不遠的隱蔽角落。車上下來幾個穿著便裝、神情冷峻、目光銳利的男人,迅速分散開來,看似隨意地遊蕩,實則牢牢控制了村公所周圍的幾個關鍵路口和制高點。他們的行動迅捷而專業,遠非普通警察可比。高督察的人……或者說,「他們」的人,果然到了!而且派出了精銳!

品宜的心沉到了谷底。阿清的預判是對的。這潭水,深不可測。

當手錶指針艱難地指向十一點五十分時,品宜如同離弦之箭,從藏身的草叢中彈射而出!她利用村公所後面堆放的雜物和幾棵老樹的掩護,如同靈貓般悄無聲息地接近了目標——那棟在陽光下顯得有些陳舊的二層小樓。

後巷靜悄悄的。品宜的心跳快得如同要炸開。她緊緊貼在冰涼的磚牆上,目光死死鎖定巷口那個巨大的、漆成深綠色的變電箱。阿清……會在那裡嗎?他能準時出現嗎?

十一點五十八分……五十九分……

十二點整!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如同炸雷般的巨響,猛地從村公所正門方向傳來!緊接著是玻璃嘩啦碎裂的刺耳聲音和人群驚恐的尖叫聲!

「爆炸了!」

「快來人啊!」

「著火了?!」

正門方向瞬間陷入巨大的混亂!尖叫聲、奔跑聲、呼喊聲響成一片!

幾乎在爆炸聲響起的同一瞬間,守在村公所後巷和側面的幾個便衣守衛,臉色劇變,毫不猶豫地拔出腰間的武器,如臨大敵般,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正門騷亂的方向衝了過去!

機會!只有三分鐘!甚至更短!

品宜用盡畢生的勇氣和力量,猛地從藏身處衝出,撲向村公所側面一扇毫不起眼的、佈滿灰塵和蛛網的、用幾根生鏽鐵條封住的低矮氣窗!她早已觀察過,這裡是檔案室唯一的、也是最薄弱的側面通風口!

她從懷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用布條纏繞了幾圈增加摩擦力的鉗子,對準氣窗上早已被她暗中觀察確定鏽蝕最嚴重的兩根鐵條連接處,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撬!

「嘎吱——嘣!」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斷裂聲!兩根鏽蝕的鐵條應聲而斷!露出一個僅容瘦小身體勉強鑽入的洞口!

品宜毫不猶豫,將鉗子塞進懷裡,像一尾滑溜的魚,不顧尖銳斷口可能劃破皮膚的危險,奮力鑽了進去!

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帶著陳年紙張霉味和塵土氣息的冰冷空氣。光線極度昏暗。品宜落地時一個翻滾卸力,迅速蹲伏在地,警惕地掃視四周。這裡正是村公所的地下檔案室!一排排高大的、佈滿灰塵的鐵製檔案櫃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昏暗中。空氣中還殘留著正門方向隱約傳來的騷亂聲。

B區……盡頭……綠色保險櫃……編號C-107!

時間就是生命!品宜憑藉著阿清草圖的記憶和對方向的直覺,像一道幽靈般在巨大的檔案櫃迷宮中快速穿行。腳步放得極輕,心臟卻在胸腔裡瘋狂擂動,每一次跳動都在倒數著死亡的臨近。

找到了!B區盡頭!一個比其他櫃子略小、通體刷著墨綠色油漆的老式機械轉盤保險櫃,靜靜地立在那裡。櫃門上,一個小小的金屬銘牌上,清晰地鐫刻著:C-107。

就是它!

品宜撲到保險櫃前,借著檔案室頂部一盞昏黃應急燈的微弱光線,顫抖著手指,開始旋轉那冰冷的金屬密碼轉盤。阿清破解的密碼數字:左轉32,右轉17,左轉9,右轉41……

「咔噠!」一聲清脆的機括彈響!密碼正確!

品宜的心臟幾乎跳出胸腔!她用力拉開沉重的保險櫃門!裡面是空的?!不!阿清說了,有內層暗格!

她立刻蹲下身,目光鎖定櫃門內壁的左下角。那裡果然鑲嵌著一塊不起眼的、約莫指甲蓋大小的、顏色略深的圓形金屬片!她掏出那枚繫著紅線的舊銅錢,將帶有紅線的那一面,小心翼翼地、穩穩地貼合在那塊金屬片上!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枚銅錢彷彿被磁鐵吸引一般,牢牢地吸附在了金屬片上!緊接著,一陣極其輕微的「喀喀」機械傳動聲從櫃門內部傳來!

「啪嗒!」一聲輕響!在原本空無一物的保險櫃內壁底部,一個只有香煙盒大小的、極其隱秘的金屬暗格彈了出來!

暗格裡,靜靜地躺著一個東西——不是文件,不是珠寶,而是一個只有半個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像是某種黑色金屬鑄造而成的……老式鑰匙模具!模具的凹槽紋路異常複雜精細,散發著冰冷而神秘的氣息!

這就是「鑰匙」?!或者說是複製真正「鑰匙」的模具?!這就是「信天翁」幽靈們不惜殺人也要得到或毀滅的東西?!

品宜來不及細看,巨大的危機感讓她汗毛倒豎!三分鐘快到了!正門方向的騷亂聲似乎有平息的跡象!她一把抓起那個冰冷的金屬模具,塞進貼身的口袋!轉身就朝著她進來的那個氣窗方向狂奔!

然而,就在她衝到距離氣窗還有十幾米遠的檔案櫃轉角時——

「啪!啪!啪!」

清脆而冰冷的鼓掌聲,突兀地在死寂的檔案室深處響起,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冰冷的殺意!

品宜的血液瞬間凍結!她猛地剎住腳步,驚駭地循聲望去!

只見在兩排高大檔案櫃形成的陰影夾縫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那人穿著筆挺的卡其色警官制服,肩章在昏暗中閃著冰冷的微光,臉上掛著一絲高深莫測、令人不寒而慄的微笑。

正是高正武督察!

「精彩,真是精彩。」高正武的聲音平緩,卻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他銳利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般落在品宜驚恐的臉上,「陳品宜同學,妳的膽識和運氣,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該稱讚張介安那小子的眼光不錯,還是該遺憾……妳選錯了路?」他緩緩抬起手,手中握著的,赫然是一把裝著消音器的黑色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地指向了品宜的心臟!

(請續看 第六章 鑰匙與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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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7/31
夕陽的餘暉像潑灑的橘紅色顏料,浸透了忠貞三十七村低矮的屋脊,卻無法驅散品宜四肢百骸裡的寒意。她死死伏在自家麵店屋頂那粗糙的油氈紙上,一動不敢動,彷彿連呼吸都會驚動下方陰影中那雙無形的眼睛。風吹過屋頂縫隙,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更添詭譎。 巷口老榕樹濃密的陰影下,那個模糊的深色人影依舊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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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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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vocus 推出最受矚目的活動之一——《開箱你的美好生活》,我們跟著創作者一起「開箱」各種故事、景點、餐廳、超值好物⋯⋯甚至那些讓人會心一笑的生活小廢物;這次活動不僅送出了許多獎勵,也反映了「內容有價」——創作不只是分享、紀錄,也能用各種不同形式變現、帶來實際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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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歡迎來到 vocus vocus 方格子是台灣最大的內容創作與知識變現平台,並且計畫持續拓展東南亞等等國際市場。我們致力於打造讓創作者能夠自由發表、累積影響力並獲得實質收益的創作生態圈!「創作至上」是我們的核心價值,我們致力於透過平台功能與服務,賦予創作者更多的可能。 vocus 平台匯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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