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微微睜開,眼前是和室紙門,我的視線有點模糊,又把眼睛闔上。
昨晚,我擁抱他之後,他只是靜靜地推開我,說「失陪了」就快步走掉。
就這樣嗎⋯⋯他明明也喜歡男人不是嗎?
卻這麼謹慎?
突然,我看到人影走近紙門。
「陽太少爺,您該起床囉,早飯已經準備好了。」
隔著紙門的聲音,是櫻庭家的僕人,我慢慢的坐起來,把浴衣脫下。
「我五分鐘後到,謝謝你。」
我邊換衣服邊想著:今天,我該怎麼面對他。
日潭莊的早餐樸實但不失韻味,簡單的烤秋刀魚,米飯,味增湯,卻香氣十足,我大口大口的吞下米飯再配一口湯,眼神稍微的瞄到真知。
他今天依舊穿著浴衣,靛藍色那套,纖細的手拿著筷子,仔細地將秋刀魚刺挑出來,把鮮白的魚肉含進嘴裡,接著,他的眼神慢慢往上。
正是看著我。
他愣了幾秒,頭微微低下說:「昨天晚上有睡好嗎?」
「還可以吧⋯⋯能聽到海風睡覺還挺浪漫的。」
「是嗎?我也挺喜歡的。」
我稍微着他的眼,有點乾澀,但他長長的睫毛可以遮蓋這點瑕疵,不過他似乎沒有昨天有精神。
「你呢?有睡好嗎?」
他看了我,輕聲笑了一下:「我一直都沒辦法睡好,昨晚把紙門打開,邊聽著海聲,邊看書,不知不覺得就睡著了。」
他伸出小手臂「就被蚊子咬了。」
白皙的手臂上有一兩個粉紅色的小小腫起,那是蚊子咬的痕跡,我卻覺得露骨到不敢直視。
真知微微地看了一下我,然後把袖子拉回說:「今天你有什麼打算嗎?」
「你們這邊有棒球器材吧?」
「我記得有,父親以前會練棒球。」
「我好幾天沒活動筋骨了,今天就來練習一下吧!」我笑著看著他,他只是用微笑回應。
雖然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但至少,我們現在都注視著彼此。
午後的庭院,我拿起自己準備的手套和球,園丁幫我架設起網子,今天的天氣稍顯炎熱,還沒練習我已經汗流浹背了。
「陽太少爺,這樣可以嗎?」園丁站在球網邊大喊著,我稍微看了一下,而真知則是坐在庭院旁看著我們。
「可以了,謝謝啦!」我揮著手示意,園丁簡單鞠躬後,就走回屋內了。
「真知」我邊拉筋邊叫了他。
他抬頭看著我。
「你會接球嗎?」
「我只有在體育課試過一兩次。」
「那要不要試一下?」
真知頭側到一邊,我察覺到他的臉有點發熱,是因為天氣的關係嗎?
「沒關係,我看你練習就好了。」
昨晚的擁抱,泛紅的臉頰,顫抖的聲音,我依舊記得。還有幾天,我還有機會。
在這炙熱的艷陽下,我內心熱流翻湧,想追尋的人在我面前,寧靜但燥熱的午後,隨時都會爆開。
「蹦!」
「蹦!」
「蹦!」
我試著丟了幾次球,飛快的速度撞擊到網子上發出了巨響,我發現這手感很不自然,有可能是汗已經弄濕了整件上衣。
我俐落地脫下上衣,汗水從額頭流到背後,慢慢的走到庭院間,把上衣放在地上。
在那瞬間,他表情微微慌亂,眼神往我的反方向飄過。
「很熱吧。」我帶著笑意說著。
他的臉頰泛紅,低著頭,不發一語,手上拿著扇子搧風,另隻手,挑了一下領口,我用餘光看著他的鎖骨,汗已經往胸口留下。
這個燥熱的天氣,只有我跟他,汗水,胸口,肉體,交織。
「你該不會連在學校都穿著浴衣啊?」
我開始挑逗他,畢竟他這身打扮,誘惑力極強,我都不禁想試探他。
他皺著眉,轉頭看著我「天氣太熱才穿的⋯⋯」
「嗯?那你為何不跟我一樣?」
「把他脫了,我們都是男生吧?」
今天不知道是第幾次看到他的臉泛紅,就像是壞掉的信號燈一樣,一閃一閃的。
「啊啊這天氣應該去海邊的,而不是在這邊投球。」
「你國中會上游泳課吧?」我坐在庭院的地上,拿起毛巾擦著上半身。
「當然會啊!」他急著像隻小貓對我叫著。
「那你為什麼不敢脫?」
紅色信號燈又開始閃了,他頭低者摸了一下瀏海。
「我不習慣這樣⋯⋯」
我凝視著他的側臉,啊⋯⋯真的是我今年夏天最幸運的時刻,但是,我想要更多⋯⋯更多⋯⋯
昨晚我原想繼續找櫻庭真知,但那晚他要跟秀叔討論家族的事物。那一夜,我的身心都狂躁不安,腦子全都是下午那流進胸口的汗水,以及他泛紅的表情。
我躺在床上,試著看些父親發給我的當地產業訊息降溫,我是九井陽太,九井集團的繼承人,再過十年,我就有機會去管理家族的企業,我還是要保有自己節制的行為,畢竟在日潭莊,我就代表了九井家,但,真的會有人在乎嗎⋯⋯
就這樣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意外的,我睡的很平靜。
陽光穿過紙門灑落到地上。我眼睛睜開,已經早上了。真知,應該也獨自過了一晚吧⋯⋯
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對於昨晚到遺憾有點失落,一位僕人輕聲敲門,低聲說:
「陽太少爺,真知少爺問您今天要不要去海邊游泳。」
什麼?海邊??
真的嗎?
我趕緊跳起來,快速換衣服,簡單地梳理頭髮,走出房門。
眼前,是櫻庭真知穿著一件乾淨的休閒白襯衫和及膝的卡其短褲,語氣輕淡地說:
「今天天氣不錯,我等等請秀叔載我們去海邊吧。」
我整個愣住,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可以變的
這麼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