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劍神的生死一戰
「啊～～」
我長長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身為一代劍神的我，最後竟然會敗在這群卑鄙無恥的小人手上……
越想越不爽。
「呼……」
我抽著人生最後一根煙，吐出濃濃白霧。眼前的天空如同染血般通紅。
「這天空……怎麼是血色的？」我喃喃自語。
其實不是天紅，而是我的雙眼沾滿了敵人與我自己的鮮血。
我勉強從地上坐起來，視線所及盡是破敗殘肢、橫陳屍塊。這裡至少有兩百具屍體。
槍械、刀刃與血肉交織在一起。那些槍械早被我一劍斬斷，現在連撿起來反擊的價值都沒有。
「我都這麼老了，還被你們這樣對待……你們是沒聽過什麼叫敬老尊賢嗎？」
我一邊自嘲，一邊咳出幾口血。
身上數處開放性傷口，幾根骨頭也斷了。雖然還能說話，但身體早已動彈不得。
「唉，可惜啊……到死還得以處男身份……」
我苦笑。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沙沙沙」的聲響。是靴子踩在殘骸上的聲音。
「又來援兵了嗎……？」
我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眼神冷淡。
「唉……真想再年輕五十歲啊。別說這點人，殺上一千都不在話下。」
我感慨地說：「歲月不饒人啊……你說是吧，有馬一龍——我的好徒弟。」
話音剛落，那沙沙聲也戛然而止。
沉默幾秒，一道熟悉的聲音從煙塵中傳來：
「沒想到師父您老人家，居然還記得我這個徒弟啊……」
「哈哈哈……唉呦、疼疼疼……笑到傷口都裂開了。」
我強忍劇痛，笑聲中卻透著一絲落寞。
笑聲漸歇，我換上冷酷的語氣，語帶質疑：
「我對你們徒弟們一直都是公平對待。你為什麼還要殺我？」
聽到「公平」兩個字，他的臉瞬間扭曲，額角的血管鼓脹得可怕。
「公平！？你這樣的教法也叫公平！？」他怒吼。
「好處全都給了大師兄，我呢？我好歹也是你徒弟，可你對我敷衍了事。你那自豪的劍術根本不教我，教的都是外面小孩都會練的玩意兒！」
他激動地繼續喊：
「你根本看不起我！你覺得我比不上大師兄，不值得繼承你的劍道，對不對！！？」
我聽完，只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你果然，從來沒把我說過的話放在心上。」
我低聲道：
「我再說一次，你心中的『戾氣』太重，不適合繼承我的劍術。我怕你若學了它，只會帶來更多無辜的犧牲。所以我才讓你從最平凡的基本劍術修煉起，一點一滴地，磨去你心中的戾氣。」
「但沒想到，你的嫉妒與虛榮，竟已膨脹到讓人無法想像的地步了……」
一龍冷笑一聲：「你不想想，我的『戾氣』是從哪裡來的嗎？」
我低頭沉默，輕嘆一聲：「唉……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和大師兄，都是我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孩子。」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早已扭曲的臉。
「我知道，你親眼看著雙親死在你面前。我當初收你為徒，就是想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但你這條路，卻越走越偏了。」
「你的脾氣、你的品行……都不是你當初的樣子了……」
「哈哈哈哈！」一龍大笑，臉上充滿嘲諷與怨恨。
「這一切還不是拜你所賜！？你說大師兄比我好在哪？沒劍術天分、性格懦弱、像個善良的爛好人！」
他手指指著自己，語氣激動無比。
「而我，與他不同！我走的是強者的道路——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難道不是你教我們這樣的道理嗎？！」
我沉默了，臉上無悲無喜，卻心如刀割。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他嘲諷地咧嘴笑了，「那就在你臨死之前，我讓你看看……有趣的東西。」
他拔劍，低聲念道：
「——無名流奧義・殺人劍，第一式《萬鬼一劍斬》。」
「唰！」的一聲，一龍的身影如鬼魅般閃過森林，突刺而出，身影瞬間出現在五百公尺之外。
我雙眼驟然睜大，嘴唇顫抖，難以置信地低語：「怎麼可能……這是……你怎麼會……難道……？」
我腦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猜想。
看到我表情的瞬間，一龍露出戲謔又扭曲的笑容，像是回味著某段骯髒的回憶。
「哈哈哈哈哈，沒錯——正如你所想的那樣。」
「我，是從大師兄那裡學來的。」
我瞪大雙眼：「不可能……他不可能會把那秘笈交給你……」
「哈哈哈，沒錯，他是不可能交給我的。但——」
一龍眼神閃爍瘋狂，語氣愈發殘忍。
「如果有比那秘笈更重要的東西要他選呢？」
我聲音顫抖：「……你抓了他妻女？」
「沒錯～～」他拉長語氣，嘴角邪笑，語氣興奮得像個變態。
「我當著他的面，把他老婆跟女兒抓起來，讓他選擇。呵……一開始他還挺硬氣，什麼都不說。」
「沒辦法，我只能——在他面前，把他老婆……嘿嘿嘿……」
他舔了舔嘴唇，那種變態至極的笑容讓我作嘔。
「你知道嗎，那時候他臉上的表情真精彩。他老婆痛哭、尖叫，他女兒在旁邊嚇得直發抖，閉上眼睛以為看不到就好了……」
「但她忘了啊，就算看不到，她還有耳朵。哈哈哈，越聽越清楚，越聽越崩潰！」
「等我玩完他老婆，正要動手對女兒的時候，大師兄終於開口了。他求我放過她們母女，只要交出秘笈就行。」
「我答應了，拿到秘笈後，我也守信啊——讓他們三個，整整齊齊地上路了。」
「哈哈哈哈哈！！你應該看看他們臨死前的表情，滿臉都是『為什麼』！真的快笑死我了！」
我閉上眼，兩行清淚默默滑落。
「……早知道，就不該把秘笈交給大師兄……不該收留你……不該讓你活著。」
「我一時心軟，以為同為孤兒，你們會彼此扶持……沒想到，我還是太天真了……」
一龍聳聳肩，舉劍指向我。
「行了，老頭，該送你上路了。下去後，記得好好和大師兄團聚啊。」
「還有，替我問候他們母女倆，嘿嘿嘿……」
他擺好架勢，劍氣凝聚，殺意如海。
「就讓我這個徒弟，用你最自豪的劍術——親手送你一程吧。」
「——無名流奧義！」
「無名流奧義・殺人劍，第一式《萬鬼一劍斬》！！」
一龍怒吼一聲，身影化作殘影般衝向我。
我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衝來的姿勢，劍風掠面，衣角微揚。
「哼……虛有其表的劍術，就這樣，也妄想殺我？」
「什……什麼？」
一龍臉色驟變，但他已無法再做出任何動作。
在他的雙眼中，只剩下一片密不透光的刀光劍影。
——當他意識恢復時，視野已經從地面仰望天空。
他低頭看著自己被斬下的軀體，脖頸間鮮血如泉湧。
「不可能……怎麼可能……不可能啊！！」
他在地上掙扎著、碎碎念著，直到最後一絲聲音也消散於空氣中。
沉默，重歸四野。
我苦笑，輕聲道：
「所以我才說，你學得太短……只學了『型』，卻沒學到『影』……」
「這，才是殺人劍的本質。」
手中的劍，在一聲輕響中，自我掌中滑落，插入地面。
我緩緩閉上雙眼，腦中浮現那段悲劇的過去與破碎的夢想。
心中默念：
——如果能再活一次……
——希望悲劇不再重演……
——我不想再背負這些仇與殺……
「我只想……種種田，安安靜靜地，過我想過的人生……」
嘴角微微上揚，我帶著一抹平靜而釋然的笑容，倒在地上。
風，輕輕地吹過荒野，掀起一抹塵土。
一代劍神——就此隕落，無聲無息地，落幕於這無名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