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見自己回到老家。
不是記憶裡乾淨明亮的那一間，而是一棟像被時間吞過的空殼。
牆壁長了霉，像一層密密麻麻的手掌印，
天花板滴著水，地板塌了一角，空氣中有濕冷的腐敗味，像什麼東西死在牆後沒被發現。
但我知道——這裡是我該回來的地方。
我的腳在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像是踩進了某段記憶的聲波。
客廳空無一人，只有那張舊書桌還在。
抽屜半開，像在等我。就跟那天一樣。
我蹲下身，手指探入抽屜縫裡，碰到一樣冰冷的東西。
我拉出來，是一把鑰匙——銀色的，鏽斑斑的，尾端還沾著一點乾掉的暗紅色。
不是油漆。
那是血。
我猛地往後退，腳撞到什麼東西，一張照片從書架縫裡掉出來。
泛黃的邊緣捲起，照片上，是我和她，還有一扇門。
那道門我有印象。應該是通往地下儲藏室。小時候我們被禁止進去，
因為樓梯太陡，因為地板會陷，因為——
我從沒真的打開過它。
照片裡，她的臉被剪掉了，只剩她的手還牽著我。
我們笑著。但只剩我有臉。
我驚醒。
睜開眼，發現自己回到了房間。天灰得像壓著一層濕布，空氣凝住，四周安靜得沒有一點生活的聲音。
我盯著天花板，腦中還殘留夢裡濕潤的氣味。
然後，我不自覺地伸手去打開床邊的抽屜。
那把鑰匙，就靜靜躺在裡面。
銀色，鏽斑斑的，尾端有乾掉的血。
跟夢裡一模一樣。
不是夢。絕對不是夢。
我呆坐著，看著那把鑰匙好久好久。它不發光，也不動，
但那存在的重量，比記憶還重。
我什麼時候放進來的？
我完全沒有印象。
甚至連它原本是開哪一扇門的，都記不起來。
我試圖說服自己是自己胡思亂想，但這種東西不是你能「相信」或「不信」的問題，
它躺在那裡，就像一句話，一直等你記起來。
她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我這時才想起來——
「打開那道門之前，你說過你會保護我。」
我想起她說這句話的表情，不是哭，也不是笑，
是像知道什麼即將發生的那種安靜。
現在，那道門在哪裡，我依然記不清。
但我知道，我的手，早已握緊了鑰匙。
我會去找它。就像她，一直在找我一樣。
－－（To Be Continued)
－－
心裡有光 — MS.Q
#窗邊 #驚悚連載 #心理驚悚 #童年記憶 #罪與真相＃ＭＳ.寫作計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