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小勝,早安。」成年男性的身軀怎麼能夠容得了忽視,綠谷出久往旁挪了挪,中斷了和小轟焦凍的對話。
「呃、呃,小勝,我手上還拿著刀呢,而且——」綠谷出久歪著頭閃過,臉上浮現了慌亂的神情。
爆豪勝己瞄了一眼矮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截的矮冬瓜,瞬間有種獲勝的快感。要是在平時,轟焦凍只會用往下的視線看著爆豪勝己。現在,立場卻相反了。他用指尖緩緩撫過綠谷出久手腕的內側,溫柔而穩定地將刀柄奪了過來。然後又向著孩子發出一個得意的嗤笑。
小轟焦凍怎麼可能讀不懂這樣的挑釁。但只是將眼神放空、移開視線,思索起未來的自己,為什麼會和這樣的人扯上關係;以及綠谷出久為什麼會對這樣的人有股親密的縱容。
「我跟這傢伙來就好,你去坐著。」爆豪勝己抬了抬下巴,示意著綠谷出久離開爐火。真要論廚藝的話,爆豪勝己其實還是信任轟焦凍更多一些的⋯⋯不過,當然不是眼前的這個『轟焦凍』。
「好。但不要⋯⋯」而被趕走的綠谷出久認命地準備走出廚房,離開前還不忘回頭叮囑。
「好了,知道了。」爆豪勝己頭也不回地應道,根本不用查看兩人共用的光幕,也能夠察覺綠谷出久在擔憂的是什麼。不外乎就是小鬼的心智發展嘛,爆豪勝己有些吃味地想著。
做完精神交融的哨兵與嚮導之間,所出現的心靈感知,也會發生在轟焦凍和綠谷出久之間。不過,在身體與心理都倒退了的轟焦凍身上,也許因為仍處在嚮導能力尚未完全開竅的時期,所以未能實質地看見綠谷出久對他的隱藏關懷。只見到了表面上綠谷出久與爆豪勝己的親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別人的人際關係」感到悶悶不樂。明明與眼前的大人們,認識也不過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到底有什麼好在意的?
再之後,一大一小的兩人默不作聲地備著料。
「……你們的關係很好嗎。」終究是沉不住氣的孩子先發問了。
「哈。想知道嗎?」爆豪勝己像是早已設置好陷阱的獵人,等待獵物一腳踏上捕獸夾。
小轟焦凍又不自覺地壓低了眼頭,皺起了鼻子,像是被夾到腳的幼獸,因為纖細的腿和捕獸夾不吻合,剛好在夾縫中躲過了流血的暗算,但仍被陷阱刮擦得動彈不得。爆豪勝己環上綠谷出久的手的動作那麼自然又曖昧,那是轟焦凍在家從沒見過父母會做的舉動,這不禁讓他猜想起兩人之間的關係。
「抱歉。我不該問的。」被攻擊之後,小轟焦凍所做的處理是冷淡地退回了自己該待的位置,降低存在感,抹消自我。
這下反而讓爆豪勝己皺起了眉頭。
這和他所料想的反應不同,真是太過無趣了。這個轟焦凍退縮、脆弱,又強硬地想將自我拔除,就像是一種嚴重排外的防衛機制。身為成年轟焦凍的配合嚮導的爆豪勝己,是進入過轟焦凍的精神圖景的。雖然不會讀取到對方的記憶區塊,但自然也約略明白,造就他此種性格的家庭養成。成年後的轟焦凍不知為何地,會在這種冷洌的個性中,包裹了一團強烈的意志之火。但現在,爆豪勝己感受不到他內在的核心。
這孩子,很冷、很淡、又很輕。
受過嚮導訓練的爆豪勝己,似乎湧起了一股不得不做些什麼的使命感。比對起成年後的轟焦凍,爆豪勝己每每都會被他豐富流動著的思想給牽著鼻子走,但現在卻⋯⋯這真叫人有種不爽快的感覺。
「哼。你該問。」並非同情這樣情感壓抑的小轟焦凍,誰沒有個苦澀的少年時期呢。只是,作為如今的搭檔、與競爭對手,爆豪勝己覺得這孩子不該如此退縮。
小轟焦凍不明所以,搞不懂為什麼眼前幼稚的大人的情緒波動如此迅疾。又是挑釁、又是優越,最後卻還帶點不快。他明明,看起來擁有著許多自己所無法擁有的事物⋯⋯但這個人,好像時時處在不高興之中,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反正,這一切都與自身無關。
「喂。」爆豪勝己見隔壁的人並無任何反應,仍然機械式地剝著洋蔥皮,登時心中的火焰就往上竄。
「?」小轟焦凍僅用眼神回以淡淡的疑問。
「吃完飯後,我來跟你對練。」嚮導揚起了會讓孩子感到不寒而慄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