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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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知道這一天終將來臨,面對生命的完結並不是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我的阿公跟阿嬤在這兩三年都相繼離開了。而剩下的這些人,如我。
就是按照流程把該做的事情做完,大家功德圓滿。
回憶會在誰的腦中留下,用什麼形式,這些都與我無關。

阿公的告別式跟出殯我都因為不能理解這個家族埋藏在心中的恩怨,以及粉飾太平的和諧
而感到憤慨。我認為我努力過了。人跟人之間。或許說當一個「人」真的是永遠會有始料未及的震撼彈在你的生命中爆炸。你以為你看過了人生,卻在每個你不及防備的時間點,又發現人生的新大陸需要你去探索所謂的「生命」究竟是什麼意思?

人只要長大了,一切都會變得很可怕。而且是越來越可怕。這是誰都無法避免的。不管怎麼思考,都必須接受的原罪。人跟人之間會變得冷漠其來有自。阿公阿嬤離開了,這個家族也就分崩離析了。「這是常態。」有人這樣告訴我。

我的確是個天真的人。就像個小孩一樣以為世界還是存在著美好。可是我世界裡的美好,應該是怎麼樣都找不到了。那些墮落的靈魂一定也跟我一樣曾經這樣相信過。他們也一定努力追尋過。但「現實」終究會擊碎你的幻想。並且冷酷地告訴你,世界不管怎麼樣,都不一定存在屬於你的美好。

有些人很幸運,有些人則不是。

我很想離開這個世界。我也想知道,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不適合我。如果我也死了。是不是一切才會結束。所有的憂愁、悲傷與苦難,在那心中怎麼樣都不能忽視的,永遠在你最脆弱的時候壯大起來擊垮你。

我並不堅強。我要花好多時間才可以過一個正常的生活。我其實很想逃跑。跑去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我不用擔太多心,不用猜忌,不需煩惱。我就是看著時間,看著它把我領向我最後一天,吐出我最後一口氣。沒有人會在我身邊,我是孤獨的,永遠都是。我愛的人都不在我身邊,而我也不能再愛上任何人。因為我知道「愛」的結果帶給我的永遠都是哀傷。

我真的不知道阿公阿嬤怎麼想的。當他們躺在冰櫃裡。我天天去看他們的臉龐。他們在嗎?又在哪裡呢?聽得見我對他們說的話嗎?很顯然是聽不見的。他們就這樣結束了他們的一生。大家都鬆了一口氣。說起來很可悲,我們在人生最後一段日子,永遠都是帶給他人麻煩與不便。而你無能為力。只能任由身體不能自主。想必他們都累了吧。如果是我,我也會很累的。

我的孤獨瞬間加深了。因為這個家族的關係,讓我感到痛心疾首。但這也是現實告訴我的。所以我才感到驚訝,原來這樣的事情也就存在我身邊,我的生命裡。我以為我是幸運的。但結果並非我美妙的幻想那樣。我看清現實後,心中暗自下了決定。不管我會不會繼續往前走。時間不會逗留。人生,我談不上活得開心,但我希望可以活得輕鬆自在一點。

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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