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變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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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同學們一起成排的坐在體育館的地上,正前方站著的老師把簽到表傳進隊伍中。

我前面的K.J.在簽完名後把簽到表伸向我,我伸手去拿,但K.J.把簽到表緊緊捏住。

K.J.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會孤立你。」K.J.說。

K.J.從一開學就看我不順眼,不知道為什麼。

K.J.是個萬人迷,而我只是個不擅交際的邊緣人。他有能力操控大家排擠我,他大概真的會那樣做,而我無力反抗。

我的手顫抖著,把名子簽得歪七扭八。

我很害怕,怕得不行,我無法忍受就這樣一直活在恐懼之中,我一定得做些什麼。


晚上。

我溜進K.J.的社區,沿著外牆爬上最高樓層。

我無法忍受K.J.威脅,我一定要殺掉他,這樣我才能從那種恐懼中解脫。

在頂樓,我看見窗戶的玻璃是破碎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怎樣都想不起來。


回過神時,我正攀著陽台圍牆的外緣,一層一層地往下跳。

落地後,我發現旁邊有個小女孩在看我。

被看見讓我一時之間不知所措,我能寧可被當成小偷,也不想被當成殺人犯。

深夜裡怎麼會有一個小女孩自己待在外面?

「妳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我說。

明明做可疑事情的人是我,但不是她問我在尬麻,反而是我問她。好像我只因為自己比較年長,就以為自己有資格管她在做什麼。

小女孩的表情很平靜,她有某種魔力,像是薰衣草的香氣,讓我的心平靜了下來。

她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天空。

我看見夜空中的圓月泛著藍光,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月亮,好夢幻、好美。

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我回頭看到遠處有手電筒的光芒逐漸朝我靠近。

我趕緊跑走。為了避免被監視器追蹤,我逃往森林的方向。

在經過一處馬路邊的草坪,我看見成群的野狗躺在草地上睡覺。

我匆忙的腳步終究還是驚動了它們,它們一邊狂吠一邊朝我追來。

我頭也不回地拼命逃跑。


接著我幻化成鳥,飛向空中。

我俯瞰城市、森林還有山。

飛行時的速度感很刺激,我猜我是某種老鷹,因為我飛得比風還快。

我到達山頂的巨型廟宇上空,環繞著它飛行。

每次進入這間廟,我總會為它高聳的穹頂所震撼,但從高空俯瞰,這間廟竟變得如此渺小。

我飛進城市,穿梭在高樓之間。

夜深了,但許多燈光仍尚未熄滅。

這座城市沉睡著,但仍隱隱散發著生命力。


隔天,我到學校。

我看見K.J.從教學樓門口走出來,邊走邊講電話。

顯然我昨天沒有殺了K.J.。

K.J.看到我,伸出手向我擊掌。

我也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

我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我看了自己的手,又看了K.J.經過的背影。

K.J.對我的態度怎麼一百八十度大反轉了?

我還是想不起來我昨天到K.J.家究竟做了什麼。

也許我什麼都沒做,正因為什麼都沒做,我才有機會看到K.J.對我釋出的善意。

解夢

這其實是我做得一個夢,感覺其中的奧秘很難用言語闡述。我做的夢竟然比我清醒時寫的故事更有結構,哈哈。


先解釋為什麼K.J.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轉,最一開始發生的事其實不是現實,是我在看待事情時主觀而偏頗的視角,我覺得K.J.對我有敵意、想排擠我。而後來跟我擊掌的K.J.才是真的K.J.,那是我重新拾回客觀的視角才看到的。


一開始的我很害怕被傷害,為了保護自己,我想在被K.J.傷害之前就把他殺掉。簽得歪七扭八的名子象徵著扭曲的自我概念,我活得很沒安全感、心中滿是猜忌。後來我跑到K.J.的家,這裡象徵的是K.J.的心靈,在我終於正視他的心靈時,我看見了其中的人性、和那扇破碎玻璃窗戶所象徵的脆弱。這也是我之後能放下防備,不再把自己當成受害者、或把K.J.當成加害者的契機。


追著我跑的野狗象徵的是他人的憤怒,它們原本沉睡著,卻被我吵醒。我很害怕,所以拼命的逃跑。


後來我幻化成鳥,這象徵一種心境的昇華。我開始不再被他人的情緒所追逐,我能從更高處看待那些事物。


原本讓我震撼的那間廟宇象徵著一些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當我從更高處俯瞰它時,它似乎變得沒那麼重要了,這並不是因為它變得小了,而是我看到了更寬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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