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回家的車程顛簸而漫長。孩子們早已在後座睡著,額頭緊貼著車窗,呼吸仍帶著輕微咳聲。車窗外燈光閃過,將夜色切割成一段一段,像女主角心中那一道道隱隱的裂痕。
「你剛剛幹嘛要說那些有的沒的?」丈夫忽然開口,語氣不重,但帶著不耐煩。
芯禾一愣,側頭望向他:「你在講什麼東西?」
「那個炭火已經很久了,我們從小圍爐就是這樣。」丈夫握著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爸媽就是那樣過來的,你在那裡說危險、不好聽。他們心裡能舒服嗎?」
芯禾的手指緊緊扣著膝蓋,努力壓下心裡的火。「可是那真的有危險,孩子吸到那種煙……」
「你想太多了。」丈夫打斷她,聲音冷淡,「你不要什麼事都往壞處想。過年嘛,就順著點。」
芯禾沉默,胸口像壓著石頭。順著點?她這些年,不就是在順著點嗎?
結婚的時候,儀式全依照公婆要求,她忍了。 住娘家時,婆婆一句句暗諷「寄人籬下」,她也忍了。 孩子還小,公公給他吃巧克力,丈夫只說「一點點沒關係」,她還是忍了。
可是,忍到什麼時候?
車內的氣氛沉重,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側頭望向窗外,看著遠方閃爍的城市燈火。那裡,是她的娘家。那裡,她至少還能找到一點溫暖。
腦海中閃過母親的臉。母親總是叮嚀:「妳辛苦點,忍一忍就過去了。男人不懂,妳要多擔待。」
這些話,她聽了十年。十年裡,她真的把自己當成炭火一樣,悶著、燒著,不發聲,不反抗。
但裂痕已經出現了。
當車子停在娘家巷口,丈夫伸手輕拍她的肩:「別想太多,妳就是太敏感。」
這句話,像一把冷刀子,深深插進她的心裡。
她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心底忽然湧上一股陌生的力量。
如果連為孩子爭一口安全的空氣都要被說敏感,那她的忍耐還有意義嗎?
夜風冷冽,她下車時,眼角被吹出一滴淚。裂縫,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