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戰火從未真正遠離。
朝堂風雲詭譎,詔令如鐵,將軍喻長風再無選擇。上峰嚴令他率軍出征,馳援邊境。沈清予本可留守後方,卻堅持隨軍。他明白,自己雖非武人,但能以謀策助軍,亦能以藥理救人。更何況——若不能與喻長風並肩,他又怎能心安?
寒風呼嘯,大軍拔營。旌旗獵獵,殺伐之氣震懾天地。戰鼓一聲聲擊下,震入胸膛,似將天地都壓得喘不過氣。圍城之戰,局勢尤為險惡。敵軍以鐵甲騎兵環伺,糧草斷絕,士卒士氣漸顯疲弱。軍議之時,將領們面色凝重,計策皆難奏效。
此時,沈清予毅然上前。
“將軍,若要突圍,必須以險制險。”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決絕。他獻上奇策:誘敵深入,將其引入早已設下的伏擊圈。此舉一旦成功,能以寡擊眾,重振軍威;若失敗,則整支軍隊將覆滅。
眾人聞之,皆驚。將領面面相覷,無人敢輕言附和。
喻長風沉默許久,目光如刀,直直落在沈清予身上。那一刻,他心中百般掙扎——既不願讓清予涉險,卻也知這是唯一能轉危為安之法。
最終,他重重點頭:“按計行事。”
——戰事如風暴般席捲。
敵軍果然上鉤,被引入險境。伏兵四起,箭矢如雨,喊殺聲震天。大軍趁勢反攻,城外廝殺連綿,血流成河。勝負在瞬息之間傾斜,最終敵軍潰敗,大捷已定。
然而,這場勝利背後,卻伴隨著沈清予的倒下。
他在指揮伏兵之際,為掩護後陣,被亂箭所傷。鮮血自衣襟浸透,整個人隨著戰馬踉蹌跌落。待士卒發現時,他已昏迷,面色如紙。
帳內燈火搖曳,藥香彌漫。
喻長風緊緊握著沈清予的手,那隻手冰冷得驚人,像要從指縫中滑落。他的雙眼赤紅,胸膛劇烈起伏,聲音嘶啞而顫抖。
“清予!若你有失,我喻長風縱使萬人敵,也絕不獨活!”
他的聲音如同猛獸咆哮,撕裂夜色。
沈清予在昏沉中緩緩睜眼,目光朦朧卻溫潤。他看到將軍眼底的淚光,嘴角卻勉力勾起一抹微笑。
“將軍……你要活。”他的聲音極輕,幾近耳語,“因為你活著,這天下才有希望。若是你倒下,這世間……便再無人能守護黎民。”
淚水在兩人眼眶中打轉,終於交織而落。
這一刻,喻長風只覺胸口被撕裂般疼痛。他能以一人之力斬殺萬敵,卻無力阻止最重要之人身受重傷。
外頭的戰鼓仍未停歇,刀兵聲震耳欲聾,提醒著他們戰爭的殘酷。
他們相擁而泣,卻明白——無論如何哀痛,戰火不會因他們而停。
亂世之中,個人的悲歡,終究只是滔天洪流裡的一縷浪花。
然而,正因如此,他們才更要緊緊守住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