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三十分,劇組棚內。
攝影登尚未全亮,現場卻早已被封鎖。一具屍體倒在場景佈置的花園中,模擬用的血跡早已分不清楚真假。這原是一場準備開機的浪漫戲,如今卻成為了現場命案。
「命案現場,無關人員請立即後退。」警察封鎖線拉了起來。
法醫部門也跟著後面趕到現場。
穿著淺灰色防護服的蘇瑾年從警車是先下來,雙眼還帶著連夜未眠的疲倦,但走路仍是筆直、冷靜,腳步間無絲毫猶疑。
沈懿琛站在遠處的棚燈下,看見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沒立即開口,只是靜靜地站著,看著蘇瑾年從警車下,蹲下檢查屍體,拉開手套,俐落動作,每一分每一秒都散發出令人信服的專業氣場。
這是他第一次,站在距離不到十米的地方,近距離觀看蘇瑾年一不是那個深夜沙發上熟睡的妻子,不是那麼倔強拒絕休息的女人,而是一個“別人議論下仍堅定不動的法醫”。
「嘖.......做這種工作,真的不知道是什麼心態。」
旁邊的劇組道具師小聲嘀咕了一句,可能是嫌血腥,也可能只是無聊。
蘇瑾年聽到了,抬起頭,目光冷靜。
「你覺得噁心的話,那是因為你從來沒站過那些死者的角度看世界。」
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得像手術刀劃破沉默。
「他們不是道具,也不是話題。他們是被誰害死的人。」
一秒靜默。
連警察都沒開口勸她冷靜,因為他們都知道——她說得一點沒錯。
「等鑑識車來現場的時候,把第一份初步報告送到車上鑑識。」蘇瑾年轉頭對著小齊交代說
小齊放下攝影機,點點頭把資料放在自己身邊的包裡,繼續拍現場出現痕跡。
蘇瑾年走出現場外面,等待鑑識車來,忽然感覺到身後多了一道氣息。
她下意識轉身查看。
男人穿著劇組的便服,但沒化妝,帶著口罩,頭髮稍顯凌亂,眼神比平常還沈。
是沈懿琛。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語氣不掩蓋驚訝。
這裡是命案現場,是蘇瑾年的工作區域,是從不與他重疊的地方。
她忽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一身防護服,還戴著血跡未乾的手套,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像是怕「沾染」什麼東西給沈懿琛。
沈懿琛眉頭一皺,看出了他的顧慮,腳步卻往前邁了一步。
不退,反而靠近了。
他平靜開口:「我拍戲就在這組棚,案發時我在休息區。」
「這是命案現場,所以我必須留下來做筆錄,不能離開這裡。」
蘇瑾年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還是保持著距離。
「你.......你能難道沒認出我?」沈懿琛忽然低聲說。
蘇瑾年這才怔住,開始回想起剛才沈懿琛好像一直站在棚邊,沒有開口,自己也忙著驗屍,居然真的沒有察覺到。
「我在工作,沒空分心。」她語氣平淡,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保護彼此的界線。
「那你現在是下班了嗎?」沈懿琛故意又靠近了蘇瑾年,詢問說。
蘇瑾年頓了頓,「沒有,還要等報告出來。」
「你回去休息吧,我知道這種現場,有可能對於你不太舒服。」
沈懿琛搖頭,語氣比蘇瑾年預期的還要溫和。
「我只是想看看你工作的樣子。」
這句話,讓蘇瑾年徹底安靜下來。
沈懿琛不是來看笑話,也不是來閒聊。
他是真的........好奇。也許,是在慢慢走進蘇瑾年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