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只是禮物 【慾文章節在第五章｜海上的坐標(下)】
走出精品商場時，張嬿君的手裡已經提了好幾個紙袋。洋裝、襯衫、鞋子、甚至那個她根本不敢碰的名牌包，全都被結帳包裝，像潮水一樣湧到她懷裡。
她一路忐忑，心口怦怦直跳。每一次收銀機刷卡的聲音，都像敲在她心上。「周曜川，你……」她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語氣裡帶著慌亂與掙扎，「到底是誰買給我的？」
他腳步一頓，神情卻異常認真。
「不是我。」
「什麼？」她怔住，愣愣盯著他。
「這些東西，是一間法人買的。」他看著她，語氣篤定，「就是我們曜航遊艇股份有限公司。」
她一時愣得說不出話來，腦海裡只感到荒誕，瞬間脫口而出：
「這不是你公司嗎？不就是你買的嗎？」她下意識反駁。
「不是。」他搖搖頭，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意，「這不是私人情感的送禮，而是公司表達的誠意。因為曜航想聘請妳，作為公司與桃園市政府洽談的窗口。」
她瞳孔微微放大。
「……你說聘請？」
「是。」他的語氣裡沒有戲謔，只有正經，「因為妳深諳公部門的規則，也熟悉流程以及標案，相關人際關係也與區公所及市政府相合。對曜航來說，妳的專業正是我們所欠缺的，更重要的是，我覺得妳是我可以信任的人。只是身為民間公司，要吸引一個公務體系裡的人才，不是用一紙邀請函，而是先展現誠意。」
她站在燈火通明的商場中庭，腦袋一片空白。剛剛那些名牌袋子，忽然變得沉甸甸，不再只是昂貴的布料與皮革，而是一份實實在在的信任與期待。
心口的悸動，與自卑的陰影在胸中撞擊。她緊緊握住手裡的提袋，喃喃道：
「……在你眼裡，我真的可以勝任嗎？」
周曜川低聲回應：「不應該只是我的眼裡。嬿君，我認識妳四年，我看過妳真正的樣子，妳應該是活躍在大舞台上的人。」
她怔怔望著他，心裡忽然明白，這幾天以來的種種，不只是意外的重逢，而是一場推她走出陰影的命運安排。
然而，心底另一股聲音卻拉住了她。這些年待在公務機關，雖然繁瑣沉悶，卻安穩有序；一旦跨到民間企業，薪資、壓力、風險，全都是真刀真槍。她甚至想像到長官的眼光、同事的耳語。「果然還是攀上了有錢人」。她指尖緊緊捏著紙袋，掙扎在舊有的安全感與眼前的廣闊舞台之間。
她站在商場外的玻璃牆前，手裡提著沉甸甸的紙袋。袋子裡不只是衣服與鞋包，而是一份她從未敢想的可能。
倒影映出來的人，肩線挺直，眼神亮了幾分。那不是民政課的跑腿，也不是被誰遺忘的前女友，而是一個想要活出自己的女人。
「我答應。」她轉頭，語氣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堅定。
周曜川靜靜望著她，神情裡沒有訕笑，只有認真與欣慰。
夜風拂過，她心裡卻異常平靜。就像船在浪濤裡找到新的航向。
從此以後，她要為自己掌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