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做錯,但是沒有懺悔,時間久了,錯誤不僅不會消失,還會在夜深人靜變成可怖的心魔不斷反噬我們的心。好比一個性格懶散的人,將一雙穿了三天三夜,發臭發酸的運動襪丟到床底下,年久月深,那個人或許早已忘了那雙襪子的存在,可是襪子並不會消失,細菌悄悄蔓延房間每一個角落,不著痕跡鑽入那個人的呼吸道而造成日後心肺窘迫,卻為時已晚。
住在霧峰的阿月,媽媽是沒有名份的細姨,阿月是長女,自然承受比較多的工作和不公。阿月每天早上起床先掃七間房間的地,再耙一間牛舍的糞,掃乾淨了才能去讀書。話雖如此,也只讀了一年,因為家中人口眾多,靠爸爸一個人工作賺錢入不敷出。阿月說,「大媽媽生兩個,一男一女,我媽生一串,加上爸爸、阿嬤,每天都超過十個人吃飯,我爸賺不了那麼多,加上我們是細姨生的孩子,只有做事的份。」
童年的困惑和委屈,以及原生家庭帶出來的傷痛,讓阿月十五歲就嫁為人婦,原以為嫁人之後會好命,至少能吃飽穿暖,沒想到也是事與願違。阿月的先生愛喝酒不務正業,十五年後肝病往生,阿月當年也才三十歲。有一天,阿月的女兒放學回家哭哭啼啼,說同學欺負她,笑她沒有爸爸,阿月孰可忍孰不可忍,當下決定再婚,為自己找幸福也為孩子找一個靠山。
不過,就如同老智者說的,心性沒有改變,福氣不會入庫,我們還是原來的我們,不管嫁幾次都不會改變。阿月的第二任丈夫比第一任更加不務正業,帶給她始料未及的磨難,阿月後悔莫及,早知如此,甘願一輩子被嘲笑被欺負也比較快活。阿月說自己的心不清淨,爭的求的,還有所思所想,都是為了自己,然而,讓阿月醒悟的主要原因是身體的病痛。
五十歲那年,阿月的婦科出問題,看了醫生,醫生建議拿掉子宮比較安全。手術之前,阿月回首前塵舊事,坎坎坷坷、跌跌撞撞的人生一路走來盡是悲淒與悲涼。阿月向上天許願,手術成功之後要「洗心革面」做志工,不再胡思亂想,怨天尤人。
摘子宮的手術很成功,阿月在家休養一段時間就去做志工了。「我們做這個垃圾分類,雙手分的是瓶子、鋁、鐵、塑膠袋和紙類,做久了就會發現,我們不是在分垃圾,而是把心裡的怨、恨、痛、悔、貪、癡、慾,做一個清清楚楚分類,分清楚了也就看得懂自己的心,知道無明從何而來,能辨別善與惡。」阿月已經六十八歲,做了十多年的志工,女兒孝順,孫子偶爾也會陪她去做分類,曾經破碎的家庭走至今日,算是倒吃甘蔗了。
爸爸感情上的多彩多姿,造成阿月以及弟妹的痛苦,這一份痛苦延至下一代,甚至可能延至下下一代。老智者說,介入別人的感情或家庭,就像手刃自己的幸福,造成的痛苦是由內至外、由小至大至老,影響的層面世世代代。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如果我們不願意與人分享另一半,就不要插足別人的婚姻,表面上破壞別人的家庭,實則剪破自己的婚姻福袋,自己挖的坑當然要自己跳,甚至可能禍延子孫,不可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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