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後的暹粒陽光明亮而不刺眼,空氣裡混著稻草與水氣的味道。高腳屋靜靜立在泥地上,竹編的牆面被曬得微微泛黃,屋下掛著幾張吊床,兩個小孩在那裡追逐,一邊笑,一邊揮著樹枝打水面。
池塘不大,卻是整個村落的心臟。浮萍在水面上開展成柔軟的綠毯,幾隻白鷺不時掠過,留下清晰的倒影。岸邊的婦人正在洗衣,拍打布料的節奏與遠方寺院的鐘聲交錯成一首午後的樂曲。
高腳屋旁種著香蕉與木瓜樹,枝葉繁密,隨風搖曳。偶爾一陣風拂來,水面泛起漣漪,把屋影、雲影都揉碎。這樣的畫面,有一種時間停滯的溫柔。一位老者坐在屋前的木梯上,手裡拿著一把煙斗,慢慢吸著。他說這池塘是祖父留下的,旱季能蓄水,雨季能養魚。孩子們長大了,有的去城裡打工,有的仍在村裡種稻,但這片池水,始終是他們回家的路標。
我蹲在池邊速寫,筆下的線條隨著光影變化而游移。水邊的倒影讓我想起一種「生活的柔軟」——即使物質不多,心裡卻有安靜與足夠。
畫完時,太陽正要下山。高腳屋被染上一層橘紅,池塘的水面彷彿在燃燒。孩子們的笑聲、婦人的洗衣聲、遠處牛鈴的叮噹,一切都那麼真實,卻又像一場不願醒來的夢。
這是暹粒最尋常的一幕,也是一幅最動人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