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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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撈金魚。」 「新客免費體驗一次。」 「帥氣的先生，要嘗試看看嗎？」 女人對著眼前的男人，如此說道。 他有些猶豫。 「親愛的，別擔心，這些金魚不會咬人，牠們不具有那樣的攻擊性與智力。」 男人點了點頭，接過撈魚網。 他無神的雙眼，鎖定了跟他一樣漫無目的的金魚。 但他遲遲都沒有下手捕撈。 「怎麼了？」 「親愛的，害怕捕撈牠們嗎？」 男人點了點頭。 「您是一位善良的人。」 女人牽起了男人的手，將他手中的撈魚網，貼近水面。 他看著那些金魚毫無警覺地，仍恣意游動著。 「但這份善良，將會成為您主導低等生命的阻礙。」 「何不以身入局，成為這些金魚的命運編織者？」 「命運編織者？」 「可是我並不想支配牠們。」 男人如此說道。 「親愛的，已經太晚了。」 女人放開了手，對著男人露出微笑。 男人赫然發現，周圍的景色逐漸消去，黑暗降臨。 撈魚網緊緊嵌在了他的手中，他已然喪失自己身體的主導權。 女人從背後擁抱男人。 「親愛的，您真的覺得自己是『乾淨』的嗎？」 「您真的從未『支配』過任何生命嗎？」 女人的右手，覆上男人的喉嚨與他清晰的下顎線。 男人搖了搖頭。 「親愛的。」 她在他耳邊溫語。 「您每天都是骯髒的。」 「用不潔的支配，弄髒您的雙手與心靈。」 「否則⋯⋯您是不會被這支撈魚網困住的。」 「正因為您相當『骯髒』，它選中了您，讓您成為支配金魚們的使者。」 骯髒。 這個詞在男人的腦海迴盪。 他不明白，他從未覺得自己是骯髒的。 「親愛的，讓您看看何謂純淨。」 女人說完，離開了男人的身邊，她拍掉了身上沾染到的「他的氣息」。 她拿起了撈魚網，又輕易地放下。 男人無法做到。 「別慌張。」 女人又湊近了男人，撫摸他的面龐，似是在安撫他的驚慌。 「只要順從它的力量。」 「控制這些金魚，滿足你骯髒的貪慾就好。」 「撈起一隻，您可以擁有無盡的財富，供您花用。」 「撈起兩隻，您可以擁有響亮的名聲，萬眾簇擁。」 「撈起三隻，您可以擁有極高的地位，受人景仰。」 「撈起四隻，您可以擁有奢侈的生活，無盡享受。」 「最後，撈起五隻，您可以擁有性感美麗的女人，與她在床上纏綿，夜夜笙歌。」 男人為此感到興奮。 「親愛的，喜歡這些嗎？」 男人高興地點了點頭。 這些好處與利益，使他拋卻恐懼，躍躍欲試。 「看見了嗎？」 「撈魚網在回應您的勇氣，它將會幫助您滿足這些慾望。」 「您會擁有這一切。」 「因為您值得這樣的人生。」 「來吧。」 「親愛的。」 「玷污自己吧？」 女人的聲音，像是伊甸園的蛇，引誘亞當夏娃吃蘋果那般魅惑。 男人將手伸進了水裡。 他想要五隻金魚。 所以他拼命地掌控那些金魚，計算牠們游動的角度，最後佈下陷阱。 他成功了。 五隻無辜的金魚，痛苦地離開了水面，被扔入小水盆中。 「親愛的，我就知道您有天份。」 「想要一個聽話，性感，天天供您發洩性慾的女人嗎？」 男人點了點頭。 但他不滿足於此。 他轉頭又撈了一隻金魚，放入盆中。 盆內現在有六隻金魚了。 「我想要妳，想要跟妳做愛，就是現在。」 他氾濫的情慾，蠢蠢欲動著。 女人並不意外。 「親愛的，當然可以。」 「您是一流的支配者，整個世界都因您而顛倒，就連我這樣的女人，也受制於您。」 「必須滿足您的欲求。」 女人露出了微笑，貼近男人，她柔軟的唇瓣，覆上他的嘴唇。 他的手摟住她的腰，讓他的陰莖緊緊頂著女人的下體。 「親愛的，想要弄髒我嗎？」 女人挑逗似的詢問，點燃了男人張狂的性慾。 「我要把妳弄髒！」 男人侵略性地回吻，堵住了女人的嘴。 他打算支配女人。 像他捕撈金魚那樣。 進行骯髒的支配，使她為他的慾望服務。 然而，他沒料到的是，女人別過了頭，拒絕了他的親吻。 倏地，她將他推入金魚池中。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落入水中。 金魚池的裡面，竟是深不見底的海洋，讓他無法順利呼吸。 他看見水面上映著女人的臉。 「救我！」 他慌亂地懇求著女人。 但女人沒有行動。 她看著男人被自己骯髒的慾望淹沒。 男人死了。 他的身體，變成了沒有靈魂的空洞金魚。 在水裡漫無目的的游動——他來到此處的樣子，就像是他離開此處的樣子。 毫無變化。 女人看著那隻新生的金魚，溫柔微笑。 「您以為您是支配者。」 「但您只是金魚池中，供人滿足骯髒慾望的玩具之一而已。」 「整池的金魚，跟您一樣，都曾經對自己的掌控力，堅信不移。」 「所以牠們才會成為金魚，受人掌控。」 「親愛的，您完美的『以身入局』了。」 「而我，站在局外，欣賞您墮落的姿態。」 「欣賞世上最為平庸的蠢人，為了可以預測的慾望，做出意料之內的愚蠢行動。」 「最後，因為自己的愚蠢，葬送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