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13-再戰石偶

聶一遠甩去身上泥沙，靜立在石偶前。操場上幾個跑步、拉筋、甩手的民眾正朝這邊張望，眉頭微皺，似乎察覺到不對勁。但隨即張望的民眾動作一滯，眼神像罩了層霧，一個個重新投入原本的慢跑、甩手、做操，好似剛才什麼都沒看見。 一道炸毛般的抱怨聲從操場邊竄出—— 「曲立那傢伙跟我約六點吃飯，電話打到我都快報警協尋了，他一通不接！我氣到連他的便當都一起包了，打算堵人理論，結果一過來——吔，還真的有石頭怪？」 說話的是韓奇鼎，提著一袋便當，大喇喇站在操場邊。她臉色不太好，看起來就像那種便當被放涼兩小時、又被微波三次的狀態。 韓奇鼎是守界人中的「幻術師」，專精幻象與干擾。只要她一展開幻術結界—— 結界內的人會被她營造的假象牽著走； 結界外若有人遠遠偷看，也會不知不覺被引導視線，深陷幻象，根本看不到真正的景象。 簡單來說，她就是掩護戰鬥、屏蔽視線的最佳人選。 稍早，她與另一名守界人依古先生指示，在河美國小周邊巡過一圈，確認無異狀便收工離開。原本約好六點與曲立吃晚餐，結果她在餐廳等到快七點，曲立卻訊息不回、電話不接。 她哪知道，曲立早就把這件事拋到九霄雲外，跟著言育玫去逛夜市了。而她兜來兜去，竟陰差陽錯撞見聶一遠與石偶對峙。 「真奇怪，我早上居然沒探查到它的氣息？而且我的幻術……對這東西好像沒效？他……不是〈眾生〉？」韓奇鼎皺眉，自語般嘟嚷了半句，下一秒又立刻抬頭正色道：「聶大哥，有我在，你可以火力全開！」 聶一遠是知道韓奇鼎本事的。聶一遠微微一笑，「那妳自己小心。」 語罷，雙腿微蹬蓄勢，右手緊握長劍，劍尖斜指地面，眼神死鎖那具怪異石偶。 「流鴻失影。」 話音未落，人影已憑空消失，下一瞬如殘光閃現，已出現在石偶身前。數道劍影交錯，一連串無聲斬擊宛如驟雨，落在石偶身軀各處。 石偶沒來得及反應，身體便被連斬數十下，表面紋理崩裂，碎痕激射——啪的一聲，整個爆散四分五裂！ 「聶大哥——帥啊！」韓奇鼎忍不住興奮高喊。 「不對。」聶一遠神情一沉。 那不是他斬碎對方，而是石頭偶人竟然主動崩解成數以萬計的小偶人竄逃而出，未待聶一遠打出下一擊，隨即又聚集成石頭偶人。 「嗯，這次總算可以自由活動了！」 它扭動脖頸，聲音不再生硬遲鈍，語氣竟多出幾分愉悅與解放。 下一秒，石偶猛地一蹬地面，躍起數丈高，一記石拳如隕石墜落，直砸聶一遠頭頂！ 轟的一聲氣勁壓下，操場地面像被千斤巨錘猛砸，塵砂四散。聶一遠腳尖輕點，身形斜掠一閃，，那股壓力便在他原本站立之處轟出一個深坑。 未待聶一遠站穩，石偶落地，雙臂抬起，兩拳交錯砸在地面，像是山岳撞擊。震波順著土地爆散開來，操場泥土翻湧，聶一遠腳下赫然隆起一片尖銳岩刺！ 聶一遠順勢身影一縱拔起，掠向半空。 就在躲開岩刺的瞬間，他正手持劍致肩，腰背一扭，劍勢暴沉而下—— 劍鋒破風，如雷霆坍落，自高空直刺石偶。 「你突刺對我沒用——」石偶還來不及把話講完。 「冷梅絕息。」 聶一遠聲音輕得近乎呢喃，劍身瞬間裹上一層幽淡霜華，穿透石偶胸口時，那塊自動裂解閃避的石胸竟被寒意強行凝住——寒霜如蛛網蔓延，瞬間凍封全身！ 冰痕未散，聶一遠腕骨微旋，劍勢再起： 「劍氣縱橫。」 鋒芒一震，主劍氣如星河爆裂，先劈出八十一道劍芒，再由每一道再分裂八十一道，層層擴散，繁如劍雨瀑布。第三重劍氣乍現時，冰封石偶已被無數縱橫劍芒攪得粉碎！ 嘩啦啦——所有組成石偶的小偶人全數斬碎成粉塵，無一遺漏。 — 同一時刻，遠在岩界大長老洞穴內—— 盤坐於法陣中央的岩羽大長老猛然全身一抽，宛如遭雷擊，背脊骨節爆出不堪負荷的碎響。腳下法陣光芒倏然黯滅，符紋崩壞反噬，他整個人向後栽倒在地，悶哼都來不及吐出。 臉上的岩面具隨著噼啪聲碎裂滑落，露出下面一張滿是血痕，卻赫然屬於「人類」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