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黃昏,天邊還殘留著淡紫色的餘暉,一個男人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走進我的小店。外套的領口翻得高高的,笑的時候眼角帶著熟練的狡黠。
他講起了一個人的故事——一位被稱為「海王」的男子。這人外表聰明伶俐,話語輕佻又機智,在社交圈裡總有新的曖昧傳聞。他旁若無人地收集笑容,也習慣於短暫的擁抱和迅速遺忘的情感。他的感情像夏日的氣球,漂亮容易被吸引,卻也很快被放開。
「最近我遇到一個外國女生,」男人低聲說,「那女生接受了他,但對愛理不理——給了曖昧的邊界,既不完全拒絕,也不投入。」

我把手放在牌堆上,指尖感受到紙片散發的微涼。我抽出三張牌,像是在抽取那段關係的溫度。

牌面顯示的第一張,是關於他的:情場老手。這張牌沉穩卻帶著斜笑,告訴我他的經驗。他懂得用言語編織安全感的幻覺,懂得讓人瞬間沉溺。人群中,他永遠是那個主動出擊的人,擅長在短暫的時間內製造高度的存在感。
第二張牌,映出女生的心境:她不想跟他有長期關係。那張牌帶著淡淡的距離感,好像一扇半開的窗,讓涼風進來卻不願邀你入內。她享受當下,也保留自己不被束縛的權利。也許是她曾看見太多匆忙的吻,或是她在自己的世界裡,早已習慣一種自我保護的節奏。
第三張牌,最終揭示了結局:她本來就要離開。那是一張指向車站的票根,背面寫著離別的時間。牌面顯示,她來到這裡有她的目的,但那目的並非建立長久,而是短暫地體驗、收藏一段片刻的熱度,然後帶著回憶離開。
男人把故事說完,聲音裡帶著些不甘與惋惜。我看著他,心裡卻記得那女生在牌中的微笑——既真實又脆弱。於是我沒有直接判斷誰對誰錯,只像一面鏡子,把牌的語言翻回給他聽。
「她會跟他在一起一段時間,」我說,「然後回國。她只是想在離開之前,玩玩而已。」
男人聽後沉默良久,仿佛每一個字都在他心裡回響。他想像那兩人並肩度過的短暫夜晚,想像那些不需負責任的親密。也許他曾以為能改變結局,用更熱烈的擁抱留住她;也許他早已習慣了被短暫擁抱的溫暖,並不真的打算留下。
幾日後,他回來告訴我結局如我所說。女生離開了,帶著笑也帶著不再回頭的背影。那男人站在窗前,看著街上的行人匆匆。他的嘴角依然帶笑,但眼神裡多了一絲空洞——不是為了失去,而是為了那短暫美好被清晰標示成了終點。

有時候,感情像一場即興的演出。兩個人或許都在角色中遊走:一人演習熟練的溫柔,一人演出短暫的投入。當幕布放下,燈光熄滅,留下的只是一張票根和記憶的餘溫。那餘溫足以暖一季,但終究無法抵擋時間的列車把人帶到不同的目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