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超銀河別傳}《日落星之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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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手指掠過我的額頭、睫毛、嘴唇、頸子──」


我猛然驚醒,看到阿爾法特正欲解開我上衣的第二顆扣子。


他有些慌亂──真是難得。


彷彿被撞見的現行犯,日落星之王飛快地武裝自己。


「你醒了?」


我看看四周,是間典雅得太冷漠的臥室。


「我昏過去了?」


「看來『諾思時間定律』還是不可抗逆:無法讓同一個體的兩段歷史重疊──也就是,你見不到後星曆二四四○年時的你。否則,這一切對你我而言,將不至於如許荒謬。」


他又提到這句話,我趕緊趁機詢問:「後星曆二四四○年時,我怎麼可能存在呢?」


他蕭索地說:「也罷,你看看這個。」


從他食指激射出的藍芒,投射出一抹靈秀脆弱的立體空間化顯影: 「這是後星曆二四四○年我所遇到的,讓我永難忘卻的執念:我唯一的愛情。」


我瞪視著那投影,實在太酷肖父親了,當然也和我很像,但──


我狠狠地瞪著那纖弱得隨時都欲湮化的投影:「就因 為他長得那麼酷似我父親,移情之餘的妒恨心才使你犯下與久遠之前,被喚為『希臘』的悲愴種族傳說中,一位名叫米蒂亞的蠻荒公主相同的罪行?」


阿爾法特只是略帶苦澀地淺笑。


原本紊亂的思緒似乎突然間找到拼圖的中心般清厲尖銳,我滔滔不絕地說:「為了任性的激情,你殺了他,無辜不幸的荷利安,只除了他和你思念的人長得很像之外,他冒犯了你什麼?他背叛了你嗎?他向你承諾過什麼嗎?他說過不再愛上其他人嗎……」


「有兩件事你不知道,」阿爾法特清晰地說:「首先,荷利安之所以這麼酷似他,是因為荷利安肉體上的一切都來自他細胞基因的複製結果;再者,荷利安的原模──就物理性而言,他們是同一個體──名叫海因。」


我的頭顱彷彿從內部龜裂般地碎化開,那持續的敲擊性痛楚襲捲了所有的知覺。再次昏眩過去之前,只看到阿爾法特眼瞳中映現出的我,竟和那投影有著一模一樣的痛楚神情。


《———

醒來時,他看到的,除了黑暗之外便一無所有。


他試探性地將手伸出,碰觸熟悉不過的黑色羽翼。他淡淡地苦笑:「終究,這是不可避免的。」


阿爾法特感到自己的嗓子哽住了,他懊惱地擁住海因:「我早該知道,你的頭痛不是單純的不適……」


海因憂傷地說:「那塊黑星渦已經吸汲了我不少記憶了,趁現在有些事情還得以保留時,我得告訴你。所有我還明確的,只是後星曆二六二三年你會再度見到我,光膜結界因我的血而開啟,我會在某種奇異的處境下殺了你──但是原因我卻忘了,忘了……」


他捧著頭,嘶啞又傷慟地說:「殺了你之後,他的心願得逞,日落星和銀雨星淪為他得以恣意蹂躪的殖民星。他們連修道院也不放過,那時我在赫雷山上,長老們都死光了只剩下我。當他猶豫著是否要一槍打死我、或先打昏我再洩慾一番時,白光罩住了我,類似許久以前你 說要帶我進入歷史時的那種蒼白湛涼的光。噢,我的宿疾頭痛似乎就是 從那次後出現的,只是沒想到那是腦疾中最可怕的黑星渦──」


「不要說了,你會受不了的。」


阿爾法特只覺得悚然──這是他無能為力的疾病。


他唯一的愛,即將死亡?


「再不說,沒多久腦細胞就殘存影像而無資料,然後是間歇性暈眩,再沒多久就是死亡。」


海因的神情平靜得近乎嘲弄:「這些診斷和宣告都是他告訴我的──原先我最信賴不過的知己。為了他,我甚至幾乎出賣你,只因為同情他的處境──我的歷史教授原來不只是心懷憐恤的間謀,而是策動這全場骯髒騙局的獨裁者。」


他喃喃地,對不存在的幽魂低語般:「我早該明白那暗示──路契諾、盧契迪,多麼類似的發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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滐兒將銀光波濤起伏、可方寸可延伸無邊際的液態劍身朝向自己的元神,音符鮮嫩欲滴,沒入洪荒七音的劍塚。


{把這枚居心叵測的切片拿出來,我的終音會沈睡得更開心。}


細長如梅的身軀湧出酒意與小夜曲,姣美冷然。七音格式飛舞在月眼之內的滐兒,彷彿白茫茫的雪雕綻放七色螢光。掌心托起這塊菱形晶石,似賞識似嘲弄。


「回去黑冥之陽的所在吧,黑星渦。」


艾薾看得神迷目眩,任由銀波劍身沒入自己的胸口,瞬間彌合鮮紅勃勃的血音。


滐兒抿嘴一笑,甚是滿意。指尖輕點這個不聽話的嗜痛孩子額頭,得意於銷除痛覺的效果。不只是處罰,亦是鍛鍊琢磨。


{這是艾薾的課題:如何化痛為雨,轉換厭惡為共憫。在基礎打好之前,滐兒可不容許你狂嗑學名為「痛爽」的魔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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