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ason Chung
一、裂口之光
那道裂口像是一隻睜開的眼睛，灰白與金色在其中流動，像液體又像霧。我站在入口前時，世界突然安靜得過分，連風的聲音都被抽空，好像整個森林都在等待我作出決定。
日本男人沒有催我，只是靜靜地站在後方。
霧中的她向我伸出手。不帶強迫、不帶憐憫，只是一種像是：
「你終於要回來了嗎？」的柔軟。
我的胸口微微發痛，那種痛不是受傷，而是像久違的肌肉重新被喚醒。
二、走入核心
我伸手觸碰裂口的那瞬間，世界像被倒入海水。不是沉下去，而是整個人被一層溫度包覆、拉進某個深處。
腳下沒有地面，但我沒有下墜感。光從裂口落下，照亮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空間。像廢墟、像記憶、像不存在的城市。
霧中的她站在這片金灰光的中央，她不再慌張，她只是看著我，像等了一段非常非常久的時間。
三、重逢
她走向我時，腳步聲是清晰的。第一次，她像實體一樣存在。
我看見她的臉近了，那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強烈到讓我喉嚨發緊。
「你不是別人吧。」我終於開口。
她停下，抬起頭，眼睛裡是像玻璃反射月光般的亮。
「我一直都在。」
她的聲音不是從空氣中傳來，而是像從我胸腔深處響起。
「你把我留在這裡太久了。」
那不是指控，而是一種「事實本來就是這樣」的平靜。
我沉默許久，才問：
「你是誰？」
她微微笑了一下，那不是喜悅的笑，而是一種「終於走到這裡」的放鬆。
「我是你。」
四、被切下來的部分
光芒在她身後微微震動，像是世界在呼吸。
「你早就忘了我。」她說。
「忘了那個害怕、緊張、會猶豫、會逃跑、會哭、
卻也最清楚路在哪裡的你。」
我的心臟像被誰握住，不是痛，是有一種東西被扯回原位。
她繼續說：
「你這些年只留下堅強的你、理性的你、撐住的你⋯但把我丟在一個又一個世界裡。」
「你越走越遠，我只能追上來提醒你。」
她深吸一口氣，那聲音很輕：
「因為如果我不提醒你，你會迷失在你以為的『成熟』與『責任』裡。」
霧與光在她身後聚攏，像是整個核心世界都圍繞著她。
五、日本男人的真相
一道腳步聲從裂口方向傳來，日本男人走入核心界。他沒有驚訝，只像確認自己早知會看到的畫面。
「所以，她真的完整了。」他低聲說。
我看著他：「你早就知道？」
「我不是導引者。」他注視著那女人。
「我只是被派來確保你走到這裡。」
他語氣裡沒有權威，只有任務完成後的疲倦。
他用手指向那光芒震動的中心，說道：
「你以為是你跟我們一起冒險，但其實⋯是所有世界都在把你送回來。」
那一刻，我胸口的回響和附近的光一起震動。
我知道原因不是「命運」，不是「力量」，也不是「世界選中我」，而是，我自己把自己遺失在太多地方，而世界只是替我把那塊碎片收集到這裡。
六、核心的代價
那位女人伸手碰觸我的胸口，光從她的指尖流進我的身體，不是能量，而是一種「缺了很久的自己」正在回來的感覺。
「你可以完整。」她說。
「但完整的代價是：你要承認自己所有不想面對的部分。」
世界開始震動，不是崩塌，而是「打開」。
裂口擴大，光線像潮水般逆流回來，整個核心界像是在迎接某個將被重置的東西。
她看著我，那眼神不再慌張、不再逃避，而是非常冷靜的邀請：
「你願意回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