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車大夢》劇照
《火車大夢》由Clint Bentley執導,改編自Denis Johnson的小說《Train Dreams》,以一個小人物為主角,時間從1917年夏天開始,到1968年阿波羅8號繞月往返,勾勒20世紀初美國西北部生活與產業變遷的影響。
伐木工人Robert(喬爾埃哲頓)童年就成為孤兒,成年時完全不知自己來自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該成為什麼樣的人。他的生活在遇見Gladys(費莉絲蒂瓊斯)後改變,兩人結婚生女,Gladys的溫暖令Robert第一次體會到愛與歸屬,然而Robert的工作不斷將他帶往遠方,經常離家數月從事危險的工作。在一樁悲劇之後,短暫的幸福與毀滅性的失落將永遠籠罩在Robert心中。

《火車大夢》劇照
Robert是那個時代、階級與地點的產物,他的悲痛不僅是個人的,更象徵著一個國家以勞工為代價自我重塑的過程。他不是英雄,他只是個旁觀者,是進步的工具,並在世界進步的過程中受苦,只能跌跌撞撞尋找生命意義。當他與其他小人物在沒人關心的角落付出代價時,他無法介入、無力扭轉任何人的命運。《火車大夢》是20世紀世界劇變的縮影,紀念那些默默凋零的人。

《火車大夢》劇照
本片低調地強調樹木如何賦予生命,活著的樹木提供氧氣與遮蔭,死掉的樹木讓人們建造房屋(Robert兩度建造自己的木屋)、取暖、建設鐵路及橋樑等等。但樹木同時也能帶來死亡,砍樹時的誤判可能壓死工人、枯枝掉落也可能致命,更可怕的是當野火蔓延過一整片樹林,人們的家園將成為地獄。生與死,是世界萬物偕同運作的結果,是大自然的設計,我們無法理解,也不該自以為能掌握,只能試著擁抱其中的美好。
《火車大夢》以如畫的視覺效果、細膩的表演與冥想般的節奏,構成一部非常「美」的電影。鏡頭以畫家的態度捕捉美國西北部,讓一切沐浴在自然光線中,呈現大自然的粗獷與土地的廣闊,高聳森林與無盡天空的廣角鏡頭讓角色顯得渺小;這些美麗畫面亦時有深意,例如一雙吊在樹幹上被枝葉包裹的靴子、或者枕頭上的凹陷。Bryce Dessner配樂將稀疏的弦樂與細膩的鋼琴主題編織進電影的結構中,但並未破壞整部片靜謐的氣氛。

《火車大夢》劇照
Will Patton的旁白與Parker Laramie流暢剪輯,巧妙地創造事件間的過渡,讓觀眾感受到時間的重量,而旁白的使用賦予電影某種寓言感,Patton保持中性語氣,不強迫聽者對劇情作出何種感受,只是自然地表現出本片原著的文學本質。
飾演Robert的喬爾埃哲頓交出演員生涯中最精彩的演出,他以沉默承載著一生失落的重量,在極度的克制之中,讓真摯情感低調地滲透出來。費莉絲蒂瓊斯帶來一股溫柔堅韌的氣質,襯托了埃哲頓的憂鬱,她的每個充滿愛意與親密感的動作,都像在幫助Robert抵禦世間的殘酷,使他們的愛情既可信又令人心碎。

《火車大夢》劇照
威廉梅西飾演與Robert同為勞工的爆破專家,做過多年鐵路建築工作,他務實而疲憊,偶爾有點煩人但又帶著溫暖的親切感,令人難忘;Kerry Condon飾演林務局人員,她的同理心在Robert最黑暗的時刻帶來短暫喘息,是無情世界之中難得的甘霖,即使只是短暫相逢,卻意義深遠。

《火車大夢》劇照
《火車大夢》是一部孤獨的電影,如惆悵的低語一般,輕巧、優美、靜謐,直到片尾字幕結束後你才會意識到它的重量。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或者,這一定要有什麼意義嗎?我們出生,活了一段時間,曾經被一些人記住,直到被完全遺忘,就像從未存在那樣。Robert就是這樣的人,但在片尾,他搭上一架小飛機,體驗翱翔空中的感受,飛行員對他說「你最好抓緊什麼東西」,在那一刻,Robert想起過去經歷的各種美好與歡笑,他認真地存在在這兒,與萬物相連,渺小的一生頓時顯得豐盛而美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