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文化博大精深，火星文救中國？

從事文字編輯工作三五年，總是會沾染上不同的「編輯病」症狀，例如對錯別字的容忍度直逼酒後駕車，或是會看著半形標點符號或奇怪的斷句爆氣變成超級賽亞人，在校對OCR辨識慘不忍睹的可怕原稿時，得在手邊擺一把玩具瓦斯槍，好隨時對著無辜的紙箱發洩情緒……但是，今天看到的一張網路截圖，又開始讓我反省起「要求所有人打字都正確無誤、格式嚴謹」真的永遠是正確的事情嗎？

先前我曾經介紹過，推特上的日本用戶們如何透過（表面上看來）酷似古漢文的句子創造出以日文而言，資訊量高度壓縮而適合在字數受限的推特上使用的「偽中文」，特別是在中國手遊《碧藍航線》的日本版推出之後，更讓日本的同人愛好者發展出了不太能登大雅之堂又帶有非常爆笑效果的「似是而非中文」（エセ中国語）。不知道印象中普遍嚴謹的日本文字編輯們，對這種奇怪的語言文化交流有何感想呢？

而在日本推特鄉民之外，這種對漢字文化特異的巧妙應用也時刻發生著。

最近一段時間，來自中國的幾件不太好的新聞，都觸動了中國網路上「比少女心還纖細」的敏感詞管制系統。無論是北京清除「低端人口」的強拆迫遷，或是發生在知名品牌幼稚園的性侵虐童案，毫不意外地在掀起一陣撻伐之後被消音。包括特定關鍵字的微博無法發送、討論相關議題的論壇帖子被火速刪除；在這種情況下，這幾天在知乎出現了一則以「如何看待微信朋友圈自动删除“低端@人口”评论？」為標題的討論串。

從標題來看，發問者透過在「低端」與「人口」之間加上了一個@號來規避發文關鍵字審查，也一度成功了。而在許多人悲憤、嚴肅地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這則問答中出現了一段令人即使心情再沈重，看了也會忍俊不住的回答：

用正體中文「翻譯」這則回答之後，全文如下：

運用刻意製造的錯字產生的文章，來繞過敏感詞審查系統，多年來在中國的網路社群上當然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為了能夠以拼音方式迅速地打出這樣的句子，甚至還有專為此設計的「火星文輸入法」存在。對於身處於台灣，打火星文或注音文通常只是因為懶得選字、表達親切，或者單純只想搞笑的我們來說，這的確是身在中國以外的人很難體會，又確實存在的硬性需要。

除了火星文之外，筆者實際見過的還有刻意夾雜英日文、拼音後不變換成漢字、不定間距插入符號數字，由左至右書寫，甚至特意將文章改為直書的「創意」。只是，關鍵字與思想審查在「維穩」的最高原則之下，也並不是吃素的。針對這種以「火星文」表意的內容，有很好的理由相信，根據文章脈絡辨識並攔阻刪除這種火星文的敏感詞系統也正在發展當中。

說得更直接一點，這篇巧妙的火星文回應，以及它所回答的問題，也已經很迅速地被知乎站方刪除了。如果不是有網路截圖，其實我們也沒有機會讀到回應者的機智及黑色幽默。

會不會到了某一天，中國當局為了限制這種表現，只能禁止使用Unicode編碼字元了呢？這聽起來當然很無稽、很可笑，但我們也不要忘記，已經發生了的許多事情當中，和這種可能性一樣無稽、可笑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