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墜入愛河的時候,人類體內的荷爾蒙血清素值會降低,低到近乎強迫症患者的血清水平。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在一見鐘情之際都特別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我該做的,就是將這段期間產生的效益盡可能地延長。
小戴其實並不笨,是個典型的C型男人,這類的男人心知肚明自己的青春體力已經不再,但,取代而之的是用歲月換取的中階社會地位,金錢能夠堆疊特定程度的魅力與品味,何況這些男人逐漸明白一個哄字,相較於球場上被汗水浸濕的六塊肌,能吸引年輕妹妹們更加的崇拜與死心塌地。
二十歲的男孩追求二十歲的女孩,三十歲的男人追求二十歲的女孩,四十歲的男人也追求二十歲的女孩,和太陽東升西落一樣,這是不變的道理。我已經二十六歲了,皺紋可不能是唯一平白無故生長在我身上的東西。小戴這樣的男人在職場上待了一陣子,新鮮感成為最能催情的元素,我當然發現到自從上星期和同事去咖啡廳洽公回來,他藏不住得意神色的原因,突然加密碼鎖的通訊軟體,以抽菸做藉口鬼鬼祟祟到陽台打電話的頻率,如同我一開始所說,墜入愛河時的人是無法克制自己的成癮者,一遍又一遍瞄向手機螢幕的視線,只會更加堅定我的論點。
當然,這時的我可以選擇對峙,像個黃臉婆一樣手插腰皺眉站在他面前,同居屋內的昏黃光線、皺巴巴家居服配上日復一日看膩了的同一張臉,只會加倍襯托那個二十出頭少女的含苞待放,要真這麼做了,小戴準會頭也不回投向新人懷抱。
我悠悠自在的噘著嘴塗上唇蜜,摘下瞳孔變色片,換上AllSAINTS褲裝(打折戰利品),故意選在小戴看職籃轉播時站在一旁的玄關搖搖晃晃地換上高跟鞋,明顯地感覺到一對視線落在被皮褲撐得圓鼓鼓的臀部上。
「去哪?」
「朋友找我去時裝藝文展演,算是比較私人的聚會,」
小戴有點不以為然的揚起眉頭,「妳也看那個?妳看得懂嗎?」
這種時候要是嘔了氣,所有努力便付之一炬。
我寬容地笑笑,刻意語帶保留。
「總不能一直搞直播抽獎啊,最近我給新認識的朋友看幾張以前隨便畫畫的設計圖,他說我應該多學習,多少接觸一點環境也不錯。」
藝術家類型,屬於陌生領域;失去對女友控制的神秘感;自己也正在心猿意馬的心虛使他不敢輕易動搖,我冷冷看著那些情緒在他臉上飄忽不定,彎下腰俯視他,讓新買的陌生香水味籠罩小戴,心滿意足的聽著他腦裡警報器大作,再輕快的親親他。
上了年紀就不適合再做出這種吃味的表情了,小戴,挺可笑的。
「他們會載我回來,不用擔心。」
「男的女的?」
小戴急急的在後面追問,愛情會讓人體驗到深度恐懼一般的壓迫感。情緒波動時,會產生與恐懼一樣的生理學反應——瞳孔放大、手掌出汗、心跳加速。
我假裝沒聽見,順手帶上了門,打給朋友。
「好久沒跑南京路上那間夜店了,十一點有空嗎?」
不過,我得先找地方換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