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3-13|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釀短評|《火花》

實在是稍不注意就會把片名誤說成「花火」。仔細想想,「火花」和「花火」,似乎存有除了回文之外的微妙關係。煙火在日文裡稱作花火,即是綻放在夜空中的火花,而神谷(桐谷健太 飾)和德永(菅田將暉 飾)也恰好是在一場煙火大會中相遇。
「好誠懇的作品。」這是我看完電影之後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想法。日本電影看得不多的我,上一部能讓心中湧起如此暖意的日片,大概得回溯到同樣由小說改編的《橫道世之介》了。《火花》改編自又吉直樹的同名小說,去年也被 Netflix 翻拍成日劇。沒有讀過原著小說、也沒有看過翻拍的電視劇的我,或許無從比較孰優孰劣,卻能肯定地說:它和《橫道世之介》一樣,都是在電影看完後,會忍不住想回頭翻閱原著的那種暖心優良之作。
劇照提供:安可電影
你或許不了解「漫才」,但你大概會對這樣的故事感到熟悉:認為興趣作為職業浪漫且幸運,於是捧著滿身才華渴望一展長才,蹣跚行走的每一步都是成名在望的憧憬,想著辛苦終會過去,美好終會到來。接著生活開始折磨你,無以名狀的罪惡感來襲,雖然你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吧」,卻還是不免對模糊的未來感到恐懼。然後你開始質疑自己的選擇,是否向前是錯、回頭是錯,努力矯正所有的錯,結果同樣是錯?於是乎,談論夢想和現實之拉扯,談論「選擇」的書籍電影何其多,我們卻不厭其煩,因為理想、生存、抉擇、妥協,幾乎是我們人生永遠的課題。
《火花》便說著這麼一個故事,以漫才為骨,生著這你我都有的肉。
劇照提供:安可電影
神谷就像身邊總會有的那種朋友,你分不清他究竟是怪裡怪氣還是滿腹才氣,老是有自己的一套生活哲學及歪理。他彷彿再怎麼潦倒也不會被現實擊敗,眼裡那一抹澄澈堅定的光,似乎永遠不會被抹去。德永就像我們自己,平凡,信仰著某個人事物,孜孜矻矻尋找所有問題的答案。然而最終,看似聰慧的前者卻迷失了方向,看似迷惘的後者反倒是殺出了一條真理之路,直視現實。
德永在神谷迷失的時候對他說,漫才不是興趣,是工作。興趣若單純是興趣,何嘗不能自由發揮,可是當興趣成了養活自己的工作,就沒有理由懈怠了吧,必須努力不懈才行啊,他哭著說。
「請不要把可割捨的東西當作驕傲。」 「對不起,德永。」
劇照提供:安可電影
我們熟知小丑在笑臉背後承受的陰暗,熟知諧星總是盡全力帶給別人歡樂,卻將自己的悲傷隱藏,電影的基調某種程度也像這樣。德永與神谷花了大半時間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閒晃,相約喝啤酒、吃肉芽、聊漫才……,好像生活過得輕盈愉快,談天時也都是打打鬧鬧的,可隨著季節遞嬗,兩人肩上彷彿換了越來越重的背包,雖然談天依舊,喝酒依舊,步履卻越趨沉重。神谷欠了一屁股債,德永的搭檔提出解散,那些輕盈和愉快,似乎都只是他們獨自面對憂傷的偽裝,把難過都包裹起來。
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最終的那場漫才演出會如此動人的原因。除了菅田將暉精湛的演技,那些被包裹的情緒,在這場演出裡用煙花綻放的方式,一併釋放。
劇照提供:安可電影
正如火花與花火的回文,故事在熱海的煙火大會開啟,也以熱海的煙火大會結束。開場,我們看到在漆黑夜色裡閃耀的花火,最後,我們看到居酒屋裡點燃菸草的微小火光。不論是在夜空奪目綻放,或是在菸頭上跳動的火花,不都是拚了命地在燃燒自己嗎?大如花火,小如火花,都有其絢爛的價值。我想到《霍爾的移動城堡》裡的卡西法,跳動的心臟,只要火苗燒著,心就還跳著。 「只要活著,就沒有壞結局哦。」德永如此說道。
【釀電影】2018年3月號(訂閱方案請看這裡
《當音符在戲院裡飛翔》:電影配樂專題 〈閃瞬的北國之聲:寫於約翰.約翰森驟逝之後〉by 林紙鶴 〈與《金剛》同行:穿越好萊塢電影音樂的歷史軌跡〉by 洛伊爾懷斯 〈歐陸配樂的多彩花園〉(上)by Mesple 〈歐陸配樂的多彩花園〉(下)by Mesple
《釀影評》專欄 〈《淑女鳥》:畢業哈哈哈〉by 孫雅為
《釀短評》專欄裸睡美人》by 蔡家嫻 《火花》by 蔡家嫻
分享至
成為作者繼續創作的動力吧!
© 2024 vocus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