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17日結束營業} 深夜京城的閱讀風景: 北京．老書蟲

入夜後的北京三里屯，因酒吧、餐廳、購物休閒商場聚集而夜生活繽紛多采，始終喧囂、人聲鼎沸。據說光是酒吧，三里屯方圓三公里範圍內就密集了全北京40%之多的酒吧；雖說近幾年在南鑼鼓巷的週邊，走異國風格或結合駐唱聽歌功能的酒吧與音樂餐廳也開設了不少、但三里屯仍是多數人心中入夜後放鬆作樂的首選之處。誰能從三里屯如今的光景與定位回想得到，此刻所置身的繁華酒吧一條街，往日其實是農舍農村之所在、因為距離北京城牆三里而得三里屯之名...

前往三里屯的這一晚，恰巧遇到工人體育場剛結束了一場足球賽；據說中國隊在這場比賽踢贏了，滿場亢奮莫名的觀眾自然是帶著興致高昂的情緒魚貫散場。我的前進方向剛好與當晚這一大群看不到隊伍盡頭的散場觀眾完全相反、因此活像一條逆流而上的小魚、硬著頭皮逆著不止息的巨大人流而走，一路上很是刺激而辛苦。好不容易走到了住商辦合一的三里屯SOHO，先是對外型時尚流線、燈光變化光鮮炫目的新式高樓們行了注目禮，接著找到黑夜裡發光的一方店招牌、踏上印有世界文學名著書名與作者名字的彩色木頭階梯，推開門遁入我這晚的目的地--結合吃、喝、讀三位一體的「老書蟲」。「老書蟲」曾被選為世界最美書店之一，它的定位大抵就像要具體定位三里屯這一區一樣，其實有點難於一言以蔽之... 可以說它是一間酒吧、也像一座圖書館、亦是書店兼展演場所。

幽微的浪漫燈光、書香滿溢的牆面、繽紛迷醉藏酒甚豐的吧檯，是踏入店裡的第一、也是最深刻的視覺印象。店內BGM，則是以不打擾客人交談或獨處為限度的輕柔爵士演奏樂或中慢板的老搖滾經典曲目。這裡外籍客人居多，吧檯前方的座位區半數都是講著英文或其他我不認得的歐語的西方面孔，他們的交談聲和輕輕流瀉的店內音響樂聲交織出濃厚的異國情調，讓我一度以為自己其實不是在北京，而有置身在歐洲城市小酒吧的奇異錯覺。穿過吧檯旁的小拱門後，發現店深處還藏了幾個閱讀空間，有的角落擺著鋼琴、每一個樑柱表面則是皆不留白地掛滿知名作家們的攝影肖像。

除了提供餐酒水與書籍，店內亦販售雜揉北京城市特色與文學情緒的生活雜貨或紀念品。我想，一個標榜賣書或讀書的空間，現在跟往後勢必不能純然只提供書了，要兼有餐飲服務、要開發各種非書商品、比如穿插文具與各種你想得到或想不到的生活道具... 未來勢必還要再多一點現在所沒有的甚麼，才能繼續營生吧。這顯然是個不得不為的開實體書店的生存潛規則...

老書蟲在北京是外國人偏愛的聚會、閱讀、交流的場所，店內高達一萬多本的書籍中，多數是開放借閱的二手書、店家亦不時引進與銷售少量的原文新書，吸引對於閱讀原文紙本書仍有執念的讀書人們流連與停駐。

創辦人Alexander Pearson有感在北京尋找與閱讀原文書不易、十多年前因緣際會接手友人的私人藏書後慢慢建構出「老書蟲」現今的規模與經營模式。在實體書運營備受挑戰、且人際交流幾乎只在網路上熱絡的當今，在英文書閱讀仍偏小眾的北京，老書蟲無疑是老派愛書人的理想國；也是重視面對面交流的人們心目中、最溫暖自在且難得的一處心靈歸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