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女客 02

隔天小俞終於學聰明了，八點過四十分的時候，邊洗盤子邊討好的望著軒珞，「老闆，想不想喝咖啡啊？我等下去給你買一杯好不好？」

「都這麼晚了還喝什麼咖……」在軒珞說完之前抬頭看見了鐘，於是改口，「買杯奶茶好了。」

「好好好，我等下就去。」小俞開開心心的刷著盤子，「老闆等下收拾好可以下昨天的餃子來吃嗎？」

小俞這麼一說，軒珞才想起來冰箱還有昨天包的餃子，因為昨夜小俞被潑得連內褲都濕透了，軒珞趕緊讓他上樓去洗個熱水澡，借他衣服褲子，還拿了件買給赤的新內褲給他，抱歉的讓他明天再來拿他的衣服，小俞打了幾個噴嚏，揉揉鼻子說不用了，他帶回去洗就好，結果這一忙也忘了餃子的事，一晚上只忙著安撫赤，給他洗澡擦毛，軒應還吵著他也要擦頭髮，氣得他把軒應踹到門外去。

「你不說我都忘了，等下我下餃子給你，煮碗酸辣湯好了。」軒珞笑著拎了豆腐過來。

「耶！老闆的酸辣湯最好喝了～」小俞開心地笑了起來，想想又開了口，「雷哥工作還沒結束啊，最近也沒看見赤哥。」

「不在那兒嘛。」軒珞挪挪下巴比著裏門旁趴著的赤。

「欸……我說的是人啦，赤哥最近不在家？」小俞老搞不懂，為什麼要把狗取得跟人同名，赤抬頭望了他一眼，把頭撇到另一頭去睡。

軒珞一下子回過神來，「啊、人、人啊……他去玩了，再兩天就回來了。」

「喔喔，真好～」小俞有些羨慕的唸著，說來這個家怎麼看都奇怪。

身為老二的軒雷算是這個家除了軒珞以外唯一有在工作的，只是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工作，一出門就十天半個月見不著人影，排行老大的軒應根本是賦閒在家，沒事就是睡，有時候從早到晚都在睡覺，還遇過他一睡二、三天的，他常偷偷懷疑軒應是不是有病，但他小聲問老闆的時候，軒珞只是笑笑說軒應不過無聊，問怎麼不叫他出去工作，軒珞一臉無奈的說讓他在家裏睡覺比較安全。

小俞想想也是，軒應那種火爆脾氣，要是出去工作可能會引發大規模的互毆，想起來就可怕。

而軒赤則整天黏著軒珞不放，雖然每隔二、三天總看他不在，怎麼問都是去玩，不過能把頭髮染成那樣的豔紅色，說不愛玩也沒人信。奇怪的是人型的出門了，他們才放狗出來跑。

「我也好想去玩啊，可是大夥都在實習，要湊上時間也很難。」小俞碎碎唸著，順手幫軒珞切起木耳絲，軒珞抬頭看了眼鐘，忍不住提醒他，「五十分了，你不是要幫我買茶？」

小俞猛一抬頭，手抖了下差點切到手，連忙把菜刀一丟，「我馬上去！！」

「把赤帶著。」軒珞連忙喊著小俞，低頭朝赤開口，「去跟小俞散步。」

赤抬頭看了他一眼，看起來一臉不甘願，又把頭撇到另一頭，決定今天做隻不聽話的狗。

「赤！！快點！！時間差不多了啦！」小俞在門口喊著，有些焦急的前後左右緊張的看。

軒珞又好氣又好笑的用腳尖頂頂他，「聽話，快去，不然小俞嚇壞了。」

赤又抬起頭來看起來一臉不悅，軒珞正打算蹲下去推他的時候，赤一下子閃電般的跳起來閃開了三、四步。「汪汪汪─────！」

軒珞朝裏門瞪了一眼，「又爬起來幹嘛。」

「餓了。」軒應今天看起來清醒多了，一腳沒踹到赤看起來不太爽，被軒珞瞪了一眼，倒乖乖的走到店裏去拖了張椅子進廚房來靠著牆坐下。

軒珞無奈的望著剩下二分鐘的指針，朝著氣到狂叫的赤揮揮手，「好了，別吵了，快出門。」

赤跟軒應對瞪了半分鐘，眼看小俞都快尖叫了，才慢慢的朝門外走去。

看著跑得飛也似的小俞，軒珞無奈的回頭，「講你幾次別欺負赤了你怎麼不聽。」

「我講你幾次別理那些鬼東西你也沒怎麼聽我的。」軒應伸手把他扯到身邊，把頭靠在他身上閉上眼睛，像是還想睡。

軒珞嘆了口氣，伸手揉揉他的頭髮，「想睡就回去睡吧。」

「……就說我餓了。」軒應沉默了半天才開口，軒珞笑了笑，「一會兒下餃子給你吃？」

「嗯。」軒應閉著的眼睛，一會兒就像睡著了一樣，軒珞順著他雜亂的髮，發現他瀏海已經快遮住眼睛了。「明天給你剪頭髮好不好？」

「你好就好。」

軒珞拍拍他的肩，像是在哄小孩，「別老跟赤過不去。」

軒應沒回答，不知道是不想回答還是睡著了，軒珞正打算把他擱在牆上算了的時候，軒應突然睜開眼睛，平常總是睡眼惺忪的眸子一下子精光四射，目光凌厲的望向前方，結果被軒珞一掌打在臉上。「你又幹嘛？！」

軒應摀著臉的時候，軒珞走到門外，那位女客不敢進門，只站在門外，軒珞笑著伸手跟她要保溫瓶。「我今天也熬了些米湯，我先把瓶子洗洗。」

女客照舊低著頭，雙手把保溫瓶遞給他，他拎著進去跨過軒應伸長的腿，洗起保溫瓶，見軒應還在揉他的臉，好笑的踢踢他的腳，「去幫我開大爐的火，煮鍋水，我一會兒煮酸辣湯給你喝。」

軒應看起來雖然一臉不悅，還是乖乖的拎了隻鍋走進去開大爐。

軒珞洗好了保溫瓶，開了鍋撈米湯進去，走出門去遞給女客，一樣溫和朝她笑著，「孩子好嗎？」

她接過保溫瓶，緩緩朝他點頭，轉身要走的時候，軒珞輕輕地拉住她的手臂，「放棄吧，這是為了孩子。」

她沒有反應，就在他嘆了口氣放開手的時候，她突然伸手疾如閃電般地緊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讓他覺得疼，冰冷泛青的手像隻冰凍雞爪，沒有一絲柔軟的感覺。

「……不要……管……我……」

軒珞趕緊先朝店門裏望了一眼，再回頭來朝她溫和的開口，「放手，我不想妳魂飛魄散。」

她大既也想起裏面那個是什麼，馬上鬆了手退了二步，微抬起頭來，長髮覆蓋下的眼睛毫無生氣，就像顆石頭般冷硬。「不……要……管我……」

她又重覆了一次，然後回身消失在巷裏。

他嘆了口氣，感覺到濕熱的東西碰著他的手，他低頭看去，赤正舔著他手腕上幾個明顯的指印，他笑著摸摸赤的頭，「不要緊的。」

「老闆～你在外面幹嘛？」小俞一臉疑惑的跑過來。

「送客啊。」軒珞笑著接過他手上的奶茶，「進來吧，收拾煮宵夜了。」

「耶！」小俞開心的跑進去，關了招牌燈，讓鐵門半拉，拿著抹布擦桌子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朝櫃檯望了下，今天沒再看那個可怕的東西了。

小俞鬆了口氣，那個女客人已經連來五天了，也虧他老闆一點都不怕。

剛開始他在抽屜裏發現一張紙錢的時候，只覺得有點詭異，問了老闆這哪來的，軒珞也沒什麼反應只叫他扔了，也不讓他燒掉。

連續三天之後，要他不記得那個九點整來的客人也很難，他特地把她給的錢放在另一個抽屜，結果可想知，他嚇到語無倫次，軒珞只安慰他說那沒什麼，別太在意，當作不知道就好，但那位女鬼客人還是每天都來。

小俞也不曉得那個女鬼客人到底要來到什麼時候，他嘆了口氣，還在抹桌子又聽見廚房傳來砰嗙的聲響，小俞不用回頭就知道是一人一狗又打起來了，說也奇怪，不管是人的那個赤，還是狗的那個赤，都跟軒應不合，動不動就打成一團，也虧他老闆受得了。

不過在這裏半年，他大概也瞭解他們家四兄弟的關係，軒赤跟軒應幾乎每天打架，不在的雷跟每個人感情都很好，但看得出來雷比較聽軒應的話，而赤完全只聽軒珞的話，軒應則只有軒珞稍微講得動而已，所以雖然軒珞是最小的，但是他看起來才像老大。

小俞也聽說他們四個不是親兄弟，他偷偷的在他們四兄弟都在的時候觀察過，的確要說是親兄弟有點勉強，他們四個人長得完全不一樣，軒應很冷，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最好不要靠近他的氣息，如果軒珞不在，他絕對不敢靠近軒應，而軒雷則完全不一樣的開朗親切，比較起來軒雷算是四兄弟裏最正常的一個，而軒赤的狂氣很重，脾氣也爆烈，不過只要軒珞的目光掃過來，他只會扁起嘴一聲不吭，比狗型的赤還聽話，而他老闆軒珞很溫和，但他總覺得軒珞有種神秘感，他在這家店工作了半年，就像那個女客一樣，他遇過超多他從來沒遇過的怪事跟他解釋不了的狀況，但是軒珞總是很淡然，好像那些事很平常，從來不大驚小怪，只冷靜的處理，因此他除了作菜這一點以外，又多了更多佩服軒珞的理由。

他聽早餐店的婆婆說過，軒珞是曾奶奶養大的，在軒珞的曾奶奶過世前，這個家一直都只有軒珞一個孩子，是在她過世的那一天，突然間他們三個就接連來了，問了軒珞他們是誰，軒珞只笑笑說是他遠房親戚，但自此他們三個人就住了下來直到現在。

小俞默默在心裏分析著這一家四口，回憶著自己聽過的八卦，然後看赤夾著尾巴跑出來，朝裏面汪汪汪地亂叫一通。

聽著軒珞在裏面罵軒應，就知道赤又被軒應扁了。

「就別去惹應哥嘛，他那麼兇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俞笑嘻嘻的望著赤，冷不防被他一口咬在小腿上，「哇啊───！」

「赤！」軒珞這邊還沒罵完，連忙衝出來叫赤鬆口。

「沒事沒事，赤咬的不重啦，我嚇一跳而已。」小俞苦笑的摸摸小腿，沒想到人版的不好惹，連狗版的個性也差不多。

軒珞本來想罵赤，看牠一臉委屈的樣子，只嘆了口氣，轉回櫃檯去從鍋裏撈出隻大骨瀝乾了，拿紙巾小心吸乾剩下的湯汁，走出去蹲在赤的面前，把骨頭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要不要？」

赤舔著嘴馬上坐直起來，想了想把頭偏開，露出他的頸子，小俞擦著桌子好笑地看了牠一眼，這才發現牠戴了條新項圈。

「不行，你自己要打那個笨賭的，輸了怪誰，再給我忍兩天，啃骨頭吧。」軒珞好笑地伸出指頭撥了下牠項圈上的掛飾，把骨頭塞進牠嘴裏，看牠一臉鬱悶的咬著骨頭坐到角落去啃。

軒應趴在櫃檯上冷哼了聲，「狗就是狗……」

「你給我住口。」軒珞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軒應撇撇嘴角沒再說下去，只改口嚷著，「我餓了。」

「不是睡就是吃……你比狗好多少。」軒珞瞪了他一眼，卻還是走進櫃檯把餃子給下了。

「我等級高太多了。」軒應認真地回答。

軒珞翻了翻白眼，不想理會他便走進廚房去煮湯，把料下鍋的時候，看了看一旁的悶燒鍋，想著待會兒要再熬鍋米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