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說珞大人這裏怎麼有這股味兒,原來是九娘在這裏呀。』月娘挑起眉挽起水袖,望向坐著的九娘。
九娘也擺出笑容,『奉母娘之命送禮過來給應龍大人,正等著他呢。』
『妳還是一點都沒變呀,死追著一個看不上妳的男人跑,真不曉得有什麼趣味。』月娘也不生氣,毫不客氣的刺了回去,『那是九娘我專一,還真沒法子像月娘您一樣見一個追一個,我可沒那麼多精力去追大把男人。』
月娘收起了笑,九娘站了起來,空氣中的電流明顯得連小俞都感受到了。
軒珞還真沒見過仙女也像人一樣吵架的,一時之間有些目瞪口呆。
眼看大戰就要爆發之際,突然店門一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怎麼這麼熱鬧?」
所有人回頭一看,出聲的男人笑容爽朗神采奕奕,颯爽英姿散發出一股讓人欣賞的自信。
「雷大哥!」小俞最先喊出來,「你終於回來了!」
軒珞則鬆了口氣,軒雷是這個家最可靠的人了,軒赤這時才若無其事的從樓上下來,把手機放回櫃檯上。
「這麼香,珞烤了什麼給我吃?」軒雷笑著,順手便帶上門,目光飄向一見到他就冷靜下來的月娘和九娘。
「真是稀客,兩位娘娘居然同時都來到這裏,我還回來得真是巧,有幸見著兩位娘娘。」軒雷朝她們展開笑容,彎身一揖。
『雷神大人別這麼客氣,我只是來接我家那隻笨兔子的。』月娘掩嘴笑著。
『九娘見過雷神大人,九娘是奉母娘之命送桃花淚和園裏土來給應龍大人的。』九娘剛剛的銳利收得一乾二淨,盈盈欠身朝軒雷福了福。
「這真是太好了,我正想找時間拜訪母娘談這件事,沒想到母娘就讓您送來了。」軒雷看起來一臉欣喜,轉頭望著軒赤,「阿應上哪裏去了?」
軒赤撇了撇嘴角,「回海底殿去了。」
「那真是不巧。」軒雷又回頭望著九娘,笑容誠懇。「您也知道阿應一回海底殿就是十天半個月的,怎麼好讓您等這麼久,不曉得我有沒有資格代為收下,改日軒雷定當親自謝過母娘。」
九娘遲疑了會兒,看樣子沒法拒絕軒雷,只得無奈的回答,『雷神大人都這麼說了,九娘怎能拒絕,改日還請大人多上蟠桃園坐坐。』
「這是自然。」軒雷滿臉的笑,伸手接過九娘從袖裏掏出的小布包。「軒雷替應龍謝過母娘。」
『那我的任務也完成了,就不多叨擾,九娘回去覆命了。』九娘朝所有人意思意思的欠個身,轉頭就朝門外走,軒珞想至少得送個客,便為她開門送她出去,而軒雷正忙不迭地和月娘說話。
「不送了。」軒珞送她走出門外,客氣的開口。
九娘出門後又回身望了望店裏頭的人們,面無表情的朝軒珞開口,『我也真是看不出來除了這張臉,您有哪裏像當年的都主大人,可卻連赤大人都這樣死心塌地。當年您可是順手就將他送給老君,連猶豫一下也沒有。但待您化為人身,他卻寧可離開厚待他的老君也要回你這矮小的破屋,甘心為你做些低三下四的人間事,我真的不懂。』
軒珞沒有半點反應,只是平靜的開口,「您慢走。」
九娘挑起眉,冷哼了聲轉身帶起一陣香風飄然離去,只剩下軒珞一個人站在那裏,若有所思的望著天邊火紅的夕照。
「你別聽她亂講,你沒有把我送給老君。」軒珞回頭,軒赤一臉難看的站在那裏,「你是在為我安排後路,怕我沒有地方去,怕我只願意待在你灰飛煙滅的地方等著,所以你令我待在老君那裏,為老君做事。」
「一待兩千年?」軒珞回身望著他。
「……嗯。」軒赤點點頭。
軒珞伸手摸摸他的頭,認真的開口,「我不知道這些事,我只知道曾奶奶死後你來到我身邊,我很高興有你作伴,成為我的家人,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這輩子直到我死我都不會把你送給別人。」
軒赤笑了起來,點點頭拉著他回到店裏,「令月還在鬧彆扭,你來勸他一下。」
軒珞笑著,跟著軒赤走進店裏,走進他的家。
*
『這次真是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月娘說著,伸手從令月頭上巴了下去,令月也不敢抱怨,只低著頭一臉委屈。
「別這麼說,歡迎令月隨時過來,赤也好有個伴。」軒珞真誠的回答,他倒挺喜歡令月這個傻大個的。
「是啊,搞不好下次就換赤離家出走上您那裏叨擾了。」軒雷打趣著,軒赤瞪了他一眼,也沒法反駁。
「那我會很困擾,你跑那麼遠離家出走我可沒辦法去接你。」軒珞笑著摸摸軒赤的頭。
「不會去的啦。」軒赤撇撇嘴角。
『是呀,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呢。』月娘微嘆了口氣,朝軒珞走近一步,『不管您現在是什麼人,在月娘心中永遠是當年給這笨孩子取名的都主大人,是月娘的朋友。』
軒珞笑了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願意接受有人這樣叫他,因為是把他當成朋友,「謝謝妳,月娘。」
『以後我可多個地方來玩了。』月娘笑著在店裏繞了繞,『下回九娘那死丫頭再來,珞大人可以喚我來幫忙,我肯定罵得她抱頭鼠竄。』
軒珞苦笑著連忙制止,「這就不用了,不勞月娘大駕。」
「月娘玩笑的。」軒雷好笑的望著她,「她才不會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跟九娘吵架。」
「還是雷神大人瞭解我。」月娘笑笑的拉起令月的手,「好了,我們也該回宮裏去了,不打擾珞大人了。」
令月望著軒珞,滿臉的笑,「謝謝珞大人這幾天的收留,令月有空定再來叨擾,如果珞大人有任何交辦,請儘管交代令月,令月定盡力達成。」
「別這麼說,就常來玩吧。」軒珞拍拍他的肩,「別再跟月娘鬧脾氣了。」
「嗯。」令月撇撇嘴角,終究乖乖的點點頭,想了想從腰間拉出一條紅色的飾帶,「這是當年您送給我的,斷了很久……」
軒珞下意識伸手接過,輕撫著那條飾帶,他有種很懷念的感覺。突然間手腕一熱,手裏捏著的飾帶就這麼復原了,如同施了什麼魔法般。
軒珞愣愣的看著手上的飾帶,像是沒斷過一樣的完美。
「謝謝珞大人!」令月一臉雀躍,沒想到這飾帶還能復原,他從小就戴在手上,這條飾帶斷掉之後,他傷心了好一陣子。
「不、不會。」軒珞勉強笑笑,把飾帶遞還給他,見令月一臉期待,便幫他重新綁在手腕上。
令月開心得就像個孩子,月娘也跟著開心,『您對令月的照顧,月娘銘感於心,中秋之時,月娘會再來叨擾,就此拜別。』
軒珞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還是有禮貌的回答,「軒珞必掃榻以待。」
看著月娘帶著令月離開,軒赤關上門,軒雷衝了過來拉著他的手腕,「怎麼搞的?」
「我不曉得……」軒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軒轅的,阿應給你的?」軒雷皺著眉望向軒珞。
「我只是看了喜歡拿起來戴看看,不知怎麼的就拔不下來了,阿應說我喜歡就留著沒關係。」軒珞老實的回答。
「怎麼了嗎?」軒應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所有人都回頭去看,軒應居然一臉沒事的從樓上走下來。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軒珞疑惑的望著他。
「剛剛才進來的。」軒應聳聳肩走過來,望向軒雷,「回來了。」
「嗯,赤打電話求救,能不回來嗎?」軒雷一臉無奈,「你倒是會躲。」
軒珞卻突然笑了起來,看著軒雷,「我還不曉得你這麼會應付女人,看來你在天界很受仙子們歡迎吧?」
「是呀,雷可是天界仙女們的頭號夢中情人。」軒赤打趣的說。
「我只是會做人好嗎?你們要知道九娘極為受寵,是最有可能成為下任母娘人選的領頭仙子,得罪她往後日子很難過的。」軒雷攤著手,望向這些不知好歹的人。
「又不關我的事。」軒應沒打算理會,伸手把軒珞扯到身邊,「你手怎麼了?」
軒赤聳聳肩,軒雷也只能嘆氣,軒應眼裏除了軒珞以外沒別的事是重要的,真要說的話大概還有香苓。
軒珞也搞不清楚手怎麼了,把袖子拉高露出那個翠玉鐲子,看起來比在宮殿裏戴上的時候更顯清明透亮許多。「剛剛令月把斷掉的飾帶給我,我拿著帶子,覺得手腕一熱,帶子就接上了。」
軒應皺了皺眉,伸手握上那鐲子,大概是想試著把它取下,軒珞覺得一陣冰冷的感覺從手腕一直滑到指尖。
「拿不下來了。」軒應握著他的手腕左翻右看。「暫時戴著吧,應該不會有害。」
軒珞有點後悔自己一時好奇去拿起這隻鐲子來看,往後要是不小心就出現什麼神奇法力該要怎麼辦才好。
「不會有事的。」軒應摸摸他的髮。「這東西原本是他的,不會害你的。」
軒雷注意到軒應的稱呼,望了他一眼,軒應沒理他,軒赤只扁著嘴沒說話。
「那個……餅可以吃了嗎?」
軒珞回頭,小俞還一臉期待的趴在爐子旁邊吸取熱騰騰的香氣,所有人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可以可以,我馬上弄。」軒珞套上棉布手套,去把餅出爐,瞬間香氣四溢。
連軒赤都快要流下口水,趕忙過來幫忙。軒珞將要給街坊的餅分開包裝好,一看時間實在也晚了,「不然明天再送去好了。」
「我回家的時候順路送去好了,餅要剛出爐才最好吃!」小俞看了看鐘,也不是能留下來賞月的時間了,決定帶餅回去慢慢吃,於是喜孜孜的說著。
「嗯,那麻煩你了。」軒珞拍拍他的肩,幫他把所有的餅裝進大型購物袋裏,小俞抱著餅,開開心心的背著包包回家,「老闆我先走了,明天我會早點來的。」
「路上小心。」軒珞朝他揮揮手。
「我也得再出去一趟,剛剛是臨時讓赤叫回來的,我會開到一半。」軒雷把從九娘那裏接過的布包遞給軒應,拿起餅來咬了口,「真好吃,我可以帶些走嗎?」
「當然,帶給大夥吃吧,協會的人都好嗎?」軒珞拿了個保鮮盒裝了約二十個餅給他。
「還不都老樣子。」軒雷聳聳肩,「我明天就回來了,這回可以休上至少三個月。」
「你也該休假了,等你明天回來,燒雞給你吃。」軒珞笑著,送他出門。
把店門關了,軒赤正在幫忙收拾東西,軒應坐在那裏吃餅。
「上去賞月吧,現在月正當中呢。」軒珞望著他們倆。
「當然好。」軒應笑著拉過軒珞,要赤連餅帶茶拎著一起上樓去,軒赤不甘不願的卻也乖乖的照辦。
軒赤見軒應抱著軒珞從窗口跳了出去,才恍然大悟他們所謂的上去賞月是什麼意思,看來前陣子在屋頂上跑來跑去的不是野貓是這兩個人……
軒赤嘆口氣,也跟著跳了上去,看他們坐在屋頂上坐得好好的,軒珞的神情溫柔愉快,偎在軒應身邊的模樣無比的放鬆,軒赤把餅跟茶放下,翻身化為原型窩在軒珞身邊曬月光。
軒珞伸手去攬軒赤的頸,順著他的毛撫摸,溫暖而溫柔。
軒應抱住軒珞的腰,下巴挪了挪,「你看,令月在跟你打招呼。」
軒珞放眼望去,真的見到一隻雪白的大兔子,朝月亮的方向飛躍著,停頓了一會兒回頭朝他們望望,圓圓的大眼睛和長長的耳朵可愛得不得了,只看了幾秒又回頭繼續朝圓月跳躍而去。
軒珞愉快的笑著,「誰說不像書裏畫的,我看就一模一樣呀,可愛得不得了。」
軒赤只抬頭望了一眼,又懶懶的蜷回來蹭著軒珞的手。
軒珞偎在軒應壞裏,手上抱著軒赤,賞著美麗的銀白月兒,還看見了雪白的月兔,只覺得人生沒有更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