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9/09閱讀時間約 56 分鐘

父親回憶錄之四

    肆、勝利復員另謀職
    一、調廣州工商輔導處
    我們三人所乘的夜快車,經一夜的奔馳、在次日晴空萬里的清晨,安抵廣州車站,即撥電話給住在太平路宿舍總務科的徐、鄺兩同事聯絡,因徐君是重慶我任職採金局的舊同事,聽到我要來穗(廣州簡稱)的消息,就很快找到鄺組長、同開車到車站來接我們,約要等候一刻鐘,並邀請他倆同到鐵路餐廳過早,原來他們是去辦公室查清我們分配住的宿舍及家具等,又派兩名搬運工及開來旅行車,但是我們行李簡單,每人兩只有滑輪的旅行箱,行李搬上車我們坐上去、行程約五分鐘就到住處,原來車站就在太平路的北端,往南端直行是寬濶而整潔的街道,十分熱閙,我們住的宿舍原名「太平酒店」,是抗戰勝利後接收敵產,配給中央機關為職員宿舍;我被分配在五樓與會計室小陳(名福元、年紀比我小兩歲,不久他也來台北,我與他參加本春表兄嫂、女兒的喜宴同席、因此知我在電信管理局任職,問到他在梅縣高中的兩位同學:曾在電信總局任總工程師的王梅華兄,及曾任管理局會計處長的楊烈生兄,我也分别轉達到,退休後且與王兄在技術單位同事過,楊兄則是大半個世紀的老鄰居,因此深感「世界雖大,但比不上人的緣分更大」,我還有八十年前的小學、及抗戰初期投筆從戎入伍受訓的同學,容後再述;)同住兩單身人很適合,配給本春表兄嫂的住房就在我們隔壁,電梯四周設有電話間、會客室、厨房及盥洗室,四樓以下住的大多是成立時有眷屬(父母) 同事,單身多住在五樓以上,劉處長住六樓一間套房;鄺組長與主任秘書均住六樓,就近照料首長及全幢宿舍的安全,每週的處務會報也設在六樓會議室,內有幻燈及投影機等電器放映設備,窗明几淨,是集思廣益的好處所,當時南方許多工商業發展及改進方案,皆在此會商過,因太平路口(南端近珠江與汽車站)有一大塊三角形空地,停車方便,往右轉是六二三路、郵政管理局對面就是「沙面」(是廣州市當時的地名)--四周被珠江流域所圍繞,中間陸地原是公園及體育場預定地,勝利初期為安全計,凡屬中央各機關的所在地,建設歐式兩層樓洋房,紅瓦綠色路樹,格外顯露南國風景整潔美觀,廣州工商輔導處就設在沙面、通六二三路近橋頭第二幢,四面綠草如茵,眺望珠江上交通樞紐的「海珠橋」(廣州市中心通珠江南岸「江南大道」的惟一重要橋樑名稱、從新落成至今未更改名稱)、與高聳入雲的「愛群酒家」,尤其華燈初上的夜景,霓紅燈光燦爛奪目,惟海珠橋不如抗戰初期,我隨新創辦的機械化部隊來廣州接運進口車時,曾參觀此橋中間懸空的兩節橋面、可以各自用電機控制向上緩慢打開而豎立、讓高大的豪華郵輪及遠洋貨櫃船、直接進入市內江邊躉船的壯觀,現在已不能再見!據說是戰時敵機空襲被炸壞升降主機,且已年久失修,如牽一髮動千鈞,匯集專家評估意見,惟有等使用年限屆滿報廢再重建新橋,現在仍可擔當大任,無安全顧及,相當於一台舊電視、被外來因素損壞、因年久無零件換修,就算可修的工料費、也比買新的還要貴得多,但因目前尚可以看、並且不到報廢年限的道理相同。
    我們向工商輔導處人事室報到後,我接到的派令是「總務科的運輸組長職」,本春兄則是「燃料委員會秘書」,我倆的職務雖不同,工作與目的大同小異,有一次我倆同時被派到台灣的基隆與瑞芳來採購煤炭、我負責運輸合約代表簽訂,他則負責品質、數量與價格的合約簽訂,實際是本處分配廣州工商業使用,但由燃料委員會平價供應,而振興工商業,因往返匆促、當時台灣百業蕭條,城鄉差距極大、我們僅在城市內奔走幾天,任務完成就隨運煤的貨船而返穗,無暇去各地參觀,惟恐語言不通而生枝節。
    但在廣州每逢例假日,必赴之弼舅家同遊附近風景名勝,他於勝利後即隨第四戰區改為廣州行營,全家遷穗年餘、在辦公室附近租一幢平房為眷屬宿舍,當然比我們要熟悉得多。我已先與他通過電話,决定本週末來接我去他家作客,我除將武漢帶來的特產「銀魚、豆絲(家鄉稱豆折) 、糍粑、魚麵等」,全是曬乾可儲藏的伴手禮,包成一大袋,凡是離家鄉越久的人、就越想吃這些土產的風味,在異鄉有錢也買不到,我將此事告訴本春表兄嫂與小陳室友,他們都歡迎親友來,也想多認識這樣的至親,屆時他們會等候着,並要我在適當時機留他午餐、或陪我們同在附近粵菜餐館去飲早茶,是各有待客之道。
    等到週末的早上,之弼舅穿着制服來到宿舍、遇同事徐君陪他乘電梯、引來我住的宿舍,看到分別約近五年的我,仍一見如故,附近隔壁同事一擁而擠進、我與小陳的單身宿舍,因為他是來訪我們的第一位貴賓,我趁此時一一分別介紹,幸好小陳很愛客人、已將隔壁同事房裡的靠背椅搬來幾張,大家坐着談不完的話,多是抗戰時期各自遇到的趣事,如今新生代也皆有的共識,盼望有此心意的作家、或書報、刋物出版社,在近期內蒐集海內外、當年身臨其境的中外人士,將這類人聞趣事彙編成册,拟暫定名「第二次世界大戰野史」,必暢銷全球,大家聊到正午他才向我說:「我是專程來迎接你到我家吃午飯的,怎麼聊得躭誤時間?趕快同我走!」並低聲在我耳邊說:「看那幾位有空?同去更歡迎!」我當面徵詢本春表兄嫂及小陳,他們不約而同的說:「你第一次來訪,既是貴賓、又是親長,中午大家作東、同到對面粵菜館、用午茶!」後來知道我們是前一星期約定,其餘今天的約以後再從長計議,我就提着那包家鄉特產及相機,與大家道別去會親,並要我外出時一定要隨身携帶身份證明,有兩大益處:一是廣州從抗戰勝利後,治安不如從前,備偶發事故時受檢;一是服務公職者佩掛圓形「服務機關的證章」,搭乘公共汽車免費,學生佩掛學校三角形證章半票;他說:「其實該市公車處並無汽車,僅管理民間投資的統一汽車樣式與顏色,按照規劃路線、車站、票價、安全、調度等,公車完全是開放政策,因勝利後政府百廢待舉,人力財力皆有限,且民間的客運業也樂意為家鄉服務,經過短期協調會就有此良好的結果,先訂定公車的標準後,凡有意願參加的合格汽車客運公司、均可以車為單位,照规定加入路線抽籤,自負營運責任、政府負統一管理責任,議會當義務監督,除雙方的合作與協調外,接受「全體市民與乘客的意見」。我雖足迹遍及國內外許多都市,聞美國舊金山、有部份地區因情况特殊、曾短期設免費公車外,還是初次聽到廣州市經營公車的奇聞,並與金門縣民可享受免費公車雖然不同,但解决居民最重要的生活標準,完全一致,可供人力與財力困難的縣市執政當局參考。
    我倆就在宿舍附近搭乘公車,很快到達他的寓所,是一幢獨立平房,大門內是庭園、三房一廳,玉華舅娘(與家母也是表姐妹)及上小學的淑文表妹(前年我夫婦第11次回鄉探親、經武漢時惠芳大妹邀她與振權、惠蘭及杏蘭諸表妹餐敍時,再次晤面皆是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更令我驚奇,雖然我隨身取出相機拍過幾張照片,至今誰是誰?我還分不清楚,只有每樣加洗同樣數量,寄大妹分别贈送),在家等候很久,突然聽見我們進入大門的聲音,就很快出來迎接,我也是未抗戰前在宋埠薊秋舅家、給外婆拜年時看見過她們母女,後來成為兩年多的鄰居,今天見到雖是意外,確實有些變化,若在外面相遇而無熟識陪伴、我很難相認,很快進入堂屋桌上排滿家鄉菜,這時是下午一時,大家已饑腸轆轆、顧不得傳統禮貌,很快入座,端起碗筷似電視裡「表演吃飯比賽」不為過,很可能他家今晨忙得忘記過早,「吃不言」的規矩、在這十多分鐘大家都最遵守 ,等漸漸感覺有說不完的話時,表示大家多已吃飽,之弼舅於午飯後帶着飯盒、與我就近去行轅探訪當天值班,抗戰時在柳州晤面過的魏其驊兄(光復後他來台北曾邀我到金華街、住所附近暢敍後、共進午餐過、也是他們互相念舊),原來是送午飯給這位單身漢,果然一見如故,飯後陪我們在營房的大樹下合影留念,我意外看見院裡有一頭大象,原來就是孫將軍在抗戰時、率遠征軍迎救英軍的戰利品--林旺(順便也拍到這張照片,這兩張珍藏逾一甲子的黑白照片,睹物思情、不堪回首),運回廣州暫寄養行轅內,後來輾轉運來台北動物園,曾與我們同度過黄金時代,雖然抗戰已勝利,這些軍事機關任務仍未完成,維持廣州市區治安的武裝巡邏車、晝夜在市內大街小巷川流不息,仍難控制罪犯的猖獗情况,我感受到此處似不宜久留,並約定回去商量下次共同聚會方式、再電話聯絡。
    我回到宿舍當天夜晚,就將中午去會親及午餐的情形、向本春表兄與小陳作扼要敍述,並商量下周末邀請他們全家、在我們宿舍附近的粵菜館午餐,下午赴中山紀念堂、愛群大厦及海珠橋、、、等地一遊,先由近而遠、由市內至郊外、早出晚歸優先,將來視休息時間、大家興趣、精神體力、經濟情形及各種因素的配合而定,因他們已來兩廣有年,對當地風景、名勝、習俗、語言、文化、情勢、、、等,均比我們瞭解得多,尤其安全方面是在轄區內為最重要,我尚在計畫利用晚飯後、有四、五小時閒暇時間,到附近著名的「中山大學、南洋及約翰」等附設的夜校、直接選讀中英文、工商業或史地及法學相關課程實地面授,較抗戰時在大後方的函授、要勝過很多,若日積月累必有相當成效,比白白浪費黄金難買的時間要有意義。
    我是生不逢時,正是清代末年結束不久的民國初期、建國的「軍政時期」,成長在北閥結束不久、繼抗戰軍興、內憂外患的亂世中,我在學生時代、目睹穿着軍常服左上衣口袋佩掛「國民革命軍」符號的官兵(符號是布質、白底黑字,四邊是以顏色區分階级、兵種及姓名,中間有單位、職別,記載詳細、如同今天的補給證;尤其未料到經過全國軍民八年的努力,毁家紓難而擊敗日本逛野的軍閥,終於結束軍政時期,竟然又發生台海達半世紀的冷戰,「訓政時期」剛開始、就急着與「憲政時期」密不可分的同時並進,幸兩岸有關心民瘼的主政當局,互相同時開放人民探親訪問、觀光旅遊及經商往來絡繹不絕,二十多年來成果與日俱增;雙方皆以「各自表述、求同存異」,來化解歷史的隔離,有識之士多認為此八字中、未來若將其中的「存」字改成「化」字,那就是「全球華人的勝利」!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敢說我們是一盤散沙。
    所幸我的健康與生活情形,從出生至今(含25年前在台灣電信屆齢退休),尚能配合起居作息、適應目前生活,絕不「隨心所欲」,遵守「國法家規」,名書法家王軼猛鄉長在我任縣同鄉會總幹事時、曾贈我「明辨是非、、、、」墨寶,子法理事長當衆讚賞此墨寶「一語道破」,繼此我先後又收到周建勛、吳昌樑、劉金漢、劉新民、王清白、、等諸親友、及中華書法研究會沈鴻根秘書長(上海市書畫會長及世界書法家協會常務顧問)等墨寳珍藏至今,因現住公寓式房屋、牆壁空間有限,無法展示這些著名墨寳,當初我同道元詳細檢視此預購屋,僅考慮地理位置、方向、安全、堅固、經濟、環境、面積、施工品質及方便實用,未顧及這些,可說百密一疏,但全家皆能「隨遇而安」,只有待舊屋改建時再從長計議,照親友的善意建議,我已精選些相關的珍藏照片附入,以光篇幅,既生動活潑,又可永留紀念。
    廣州是廣東省的都會,也是南方最大而開發最早的城市,氣温雖然較其他各省稍高,惟優點多於缺點,例如:廣東是全國著名的僑鄉,擁有全國華僑與外籍華人約三分之二,許多事物比內地要進步些;我們就先以至親與同事室友鄰居,每逢周末或星期日、最初是早出晚歸、以一日遊的旅行方式,由近而遠,例如:中山紀念堂、黄埔軍校舊址、中山大學、海珠橋、愛群大厦、白雲機場、黄花崗七十二烈士墓、海市蜃樓、動物園、、、等,多在市內或近郊、中午則大家餐敍或午茶,後來漸行漸遠,成群結隊同遊過中山縣的翠亨村、香港與九龍,但時局變化莫測,原想八年抗戰勝利後,人民可安居樂業,我也不能獨自在外長久奔波,年邁的雙親均已白髮蒼蒼,除兩弟分别可各自謀生,妹妹皆在家鄉也逐漸長大、既未完成傳統教育、又未進入新制學校,且無一技之長,其前途堪慮,本春表兄有一天夜深人静時與我長談:「他夫婦不願久留此國際繁華的城市,因消費太大、月入不敷出、年老的父親來信、希望他在距家鄉較的武漢工作,既可全家有照顧、生活程度又低,逢年過節家人歡聚一堂很容易,乃近十年未享受過的親情、等」,我說:「聞最近處長在寧、漢、穗三地奔走深感壓力太大,而且已作退休計畫,並決定先辭漢口及廣州兩處長兼職、再回南京準備退休息養家園,但是部長僅批准先辭廣州處長,我們何不趁此時申請調職漢口服務?據說已有前採金局的幾位同事、簽准調漢口近日成行,我倆明天可先去面陳調漢口,並案同行」!
    我倆既有此共識、他就很快執筆揮毫、寫一式兩份簽請調職漢口工商輔導處的書面簽呈,我回卧室拿私章蓋妥,同放一處準備蒞晨上班時携帶同去晋見處長,當晚就寫妥家信給雙親、等處長當面批准後,立即付郵報佳音,同時將我回家在漢口的工作計劃,大概向雙親分析重點、也分寄一信給在安徽郵局服務的大弟天貫知道,是盼望他有機會也可如法泡製、請調漢口「湖北郵政管理局」工作的利多於弊,而且薊秋舅、楚卿兄與多位表兄弟、妹,都在武昌及漢口工作,我想回到漢口後,先在服務單位附近、租用合意的住宅,將雙親請來漢口小住,或小弟及妹妹、接一兩人來上職業學校、或短期技術養成所,既可互相照顧,也可在將來解決生活問題,我在前幾次經過武漢時、已注意及此,並口頭當面請託劉、謝府表親、及我的幾位同鄉又同事,代為尋覓及留心,多認為此問題不大,甚至陪我去參觀府南一路附近、距「濟生善堂」一帶的住宅、及職校等設備、教導器材、課程內容及學期進度,尤其天向堂兄也在附近任教職,我親自去登門請益,他不但極歡迎我回漢口為家鄉服務、並答應我所託的一切、他能負責做到我滿意為止,所以現在廣州是我過渡期,希望今年內獲我佳音,順手寫一個詳細通信地址給我,後來成為我的聯絡人。
    本春表兄伉儷翌日清晨,邀我同往附近餐廳飲早茶後,並於上班時同去晋見處長敍明原因、願追隨他調往所兼任的「漢口工商輔導處」服務,他很誠懇的當面即回答:「我辭本處兼處長已奉經濟部批准,並已派關先生於下月一日來接任,當天上午交接,前已請准調職漢口的三人,原是漢口處借調來廣州的,已定交接當天歸建回任原職,你們兩位都是主管職、新處長明天來,我會與他商量再決定,以免誤會將重要人員調離」,我倆即將預先寫妥請調漢口處的簽呈卷宗、當面呈閱,處長詳閱畢點頭表示滿意,即直撥漢口處人事室主任電話,查詢主管調職方式及尚餘職缺等問題,結果在下午上班時漢口處回電話給處長,接任廣州的關處長、有三位舊屬擬調職廣州處,剛好調我們赴漢口遞補其缺,也等於是對調,處長於午餐與關處長當面談妥,所以人事室以速件趕辦,我們除準備移交外,並向同事及親友辭行,而且想赴香港一日遊、及買幾種紀念品送至親,尤其我是籌辦「廣州郵會」的永久會員,大家希望我將集郵風氣帶回漢口,因我在戰時的工作、是先由汽車運輸部隊轉金融券運單位到行政機關、皆是運輸,且常年奔馳各大都市,曾先參加「重慶、貴筑、甲戌、新光、成都及錦州」共七處集郵會為永久會員(來台後雖仍未放棄集郵,因環境及工作不允許,偶然至集郵的處所瀏覽,從遷居台北入電信局服務以來,即為集郵股的長期定户),故除「書籍、郵票、照片、信件」外、我的衣物不比這四種保存得多。
    新舊任處長交接典禮當天,我們調任的也同日移交,並領到大部的調職公文、川旅費、補發清出差及獎金等,即與幾位同事及親友結伴、於例假日清晨同搭乘廣九鐵路客車至香港,幸有多數人是舊地重遊,九時即到九龍車站,我們先到批發商場、選購象牙筷、私章、鋼筆、手錶、相機、服裝、毛毯等,容易携帶的物品;我則定購一輛飛利浦28吋黑色男用腳踏車,免費包裝妥當天經銷商委托廣九鐵路局、運至廣州站取貨(附贈:原廠摩擦發電前車燈、車鈴、工具零件包及打氣筒等,先打包交我自帶、免中途遺失或損壞),中午我們用餐後、分別自由活動,約定下午五時仍在此地集合晚餐,同搭巴士到車站乘火車回廣州,上車對號入座後、均因凌晨早起,往返奔波皆已辛勞備至、開車不久多已進入夢鄉去見周公,我與本春表兄同坐一排,表嫂雍容福態、自己說體重85公斤,她旁坐一個半票的兒童,是買車票與劃坐位時講好的,簡直是售票員的傑作;
    我倆從戰時在重慶到復員南京、聊天得很起勁,主要是平常難有相聚兩小時的機會,所幸車輪行走在鐵軌的響聲,遠超過我們的講話聲,旅客坐在那裡摇頭幌腦,似重温童年摇籃曲的舊夢,因表嫂是北方人、並不能完全聽懂我倆老表用鄉音交談的內容,她也隨大家瞇着眼很快進入夢鄉,我倆是聊到車抵達廣州站,才叫醒同行親友準備收拾所購零星物品,免下車時荒忙拿錯或遺失東西,幸好我倆未睡又是直達車,中途無人下車,應該不會有失誤,準點到站、我們各自揹着與手提的大包小包物品,於下車後即過關出站、在候車室等待,留少數人看守,我與幾位年輕力壯同事去取托運大件行李及自行車,主要是由貨車廂搬到行李房的人手不足、等候約半小時之久才全部取到,我即將可背的揹着、剩餘的綑綁在腳踏車後架上騎回宿舍,其他的親友則每兩人合坐三輪車、各自回去休息。
    次日早餐後,我們就結伴同赴鐵路局廣州車站、預定明天中午快車到武昌的軟卧車票人各一張,後天凌晨可抵目的地。大家就同時回家各自準備收拾行裝,據說劉處長是與我們同一班車回漢口處,今晚同事為我們餞行,也是迎新送舊較省事,我準備明天早餐後,先去托運自行車及大件行李,再電話基洪表兄去漢口工商輔導處、約定後天早上七時,請總務科車到賓陽門車站,迎接處長與我們調職者、一行十人與行李等,其實勝利後武漢這幾年有很大變化,與抗戰前的街道路名及環境、由大後方回去的人,須要短時間適應;當天大家就忙着酬謝同事、與收拾零星物品,其實此時我已歸心似箭,說話似詞不達意,剛才與同事講些甚麽?自己也不完全記得,此次離別何日再相逢?可能是未知數(如同復員時離別重慶相似,迄今逾一甲子有餘、也未再回去與當年抗日的戰友會晤,而且因年事已高、生死未ト?變動率很大;早在兩岸開放時、毅之兄於往返武漢多次、並在香港轉機時,遇我小學兩位同學、在台半世紀多見面也不相識,經他再三邀宴會晤多次後,他們也屆齡退休、因皆未成家,常年在外用餐,生活習慣無規律,我久未見其人,曾至其常用餐處尋覓,傳聞已先後辭世)。
    古人說:「人生在世無不散的筵席」!骨肉至親也如此,何况朋友、同學與同事?近年來我常在親友相聚時、談到應「珍惜現在,把握未來」,凡是知己就會接「健康第一,親情為先」的兩句,對我說:「時代在變,人心思變」!確實如此,短短幾年時間、變得超過以前幾十年甚至逾百年;例如:兩岸農村從古代就沒聽見過有電話、電燈、電視、等,現在農村許多家庭都電器化,據說比古人所講的「千里眼、順風耳」還要超過許多,從兩岸開放後我夫婦回原籍十多次,皆親自見到農村的實況;在台灣的三代家人,道元曾利用連續例假、開他的賓士休旅車、陪我們從汐止經澳底沿濱海公路、遊五峰旗瀑布、至藍花園及蜜餞食品工廠參觀,當夜住宿礁溪温泉飯店,除每間房內浴室皆是温泉外、另有全天暢流温泉的大池,供住店旅客自由選用,我們穿好游泳衣加罩外衣、去大池泡温泉,我在温泉管的進口處突然嘗到泉水冲力似按摩,就站在那裡冲兩肩與背部、直到四面的電燈光照得如同白晝,才回房休息,感覺通體舒暢,晚飯時全家去逛街,尋覓到大眾口味的餐廳,既實惠又好吃,確不虛此行,回憶當年我在蘭陽地區工作幾年,我與嘉鈺兄等也常來礁溪、並在同事又是同學的王 立兄家住過,確實與現在相差很大,這也算是一大變化,而且變得有點不可思議?
    例如:1.在兩蔣執政時,台灣有十大建設、而是四小龍之首、也有八七水災,尤其兩岸對峙、軍方堅苦卓絕的守着金馬地區,軍公教年年調升薪餉、從三位數升到五位數,國外友人與僑胞稱「台灣的錢淹脚目」,大家耳熟能詳,今天變得完全退步,道理何在?
    2.有百年以上歷史的國營「中國銀行、交通銀行及電信局等」,竟在扁執政八年任內全部變民營?為何府、立、監、檢、調、有關單位從未動聲色?與其任內出售大批國有土地,不知是符合那條法律?所售得的地價款是乃天文數字,錢又都去那裡?尤其「停建核四」的損失(含毁約賠償至復建的延期、舊料損耗、新料漲價、等)致使全國用户忍受高價電費重擔、其結果究竟如何處理?罕見有任何交待!怎不令人存疑,結果惟有用選票來制裁,永遠不得低估民意。
    往事回味無窮、我與本春兄嫂傍晚參加廣州處同事的餞行餐會,兩位新舊處長也同時到達會場,席開六桌、因有部份同事出差未及時趕回參加此盛會,大家歡聚一堂、暢談闊論、機會難得,我們常談到今天分别、何時再會的時間?很難預料!故有部份同事推舉幾位代表,明天送劉處長及我們到車站,因為正是辦公時間,大家互相體諒,我們就這樣的熱情中離開廣州。

    二、調漢口輔導處服務
    經過一夜在車上半睡眠狀態的行程,於翌日凌晨我們睁開矇矓的睡眼,袁科長已在武昌賓陽門車站月台上、向劉處長及大家禮貌性的招呼,很快將隨身行李集中交他、指揮搬運工用手推車送上接我們的座車,開往行李房取回托運行李及我的脚踏車,全部到齊即開車往江邊渡船碼頭,處長與我們先經胡林翼路、到劉府達九外公老屋探親,再隨車與行李搭渡船過江、到達漢口處的宿舍,先將行李集中存放在餐廳裡,眷屬留着看守,處長則回到他的住房,我們很幸運因調穗同事空出的宿舍,剛好每人分配一間房,較大的房分配給有眷屬住,單身人住小間理所當然,皆在餐廳樓上,伙食係由員工自組委員會,厨師、職工、水電、傢具、碗、筷、及公用器皿均由公支付,米、菜、油、鹽、調味料及消耗品等,則由參加用食員工共同負擔,並每年初在每桌十人中、推選一人為伙食委員,任期一年、連選得連任,共同組織伙食團,其中再推舉團長及會計與財務各一人,負日常管理重責,其餘委員輪流值星、擔任「採買及監厨」,辦理得有聲有色,大家津津樂道。
    我們當天就參加伙食團,午餐試吃全是家鄉口味,比川湘粵菜各有不同風味,淑珍表嫂最易體會到、比北方菜有很大區別,她最難控制體重的事、就是這裡的飲食極合她的口味!(上次我們同回鄉、坐公路客車到宋埠住在我堂姊家一夜,尋覓抬轎的工人大費周章,後來我回憶曾在央行出差、乘輪船經萬縣住一夜,至開縣是七十七公里的山路、只有乘坐「滑竿」惟一的交通工具,凡遇較胖或體重稍高乘客,就用三個轎夫抬,比較省力--坐位的中心、裝在兩根轎竿靠前面三分之一位置、前端原來的橫轎竿上、再加綁一根直的扁担,分成兩人共抬稍重的前端,就減輕後端的重量,相當多付一半的工資,再加雇一人照以上方法抬,是大家皆歡喜的結果成交,因表嫂身體超重約二十公斤、三人抬則比平常兩人抬更輕。
    當晚我就騎自行車去、拜訪幾位至親尊長,並在薊秋舅家晚餐,深切瞭解武漢三鎮勝利復員的實況,大不如戰前的繁華,普遍人浮於事、經濟蕭條是因社會尚未完全安定,尤其遷回的工廠仍在途中,鐵路與公路晝夜不停的運送,因只有往程很少回程,單向運輸成本增加乃必然現象,我們所能調回家鄉工作,既已報到上班、且已安排膳宿,暫時適應一段時間;後來我又於漢口市府南路、看中二樓的住宅、月租甚廉,鄰近有一所頗具規模的職業學校,就將惠芳大妹接來試讀、並商請天鶴堂姐與惠聲、毓聲表姐妹(她們皆在附近學校教書、比我熟識甚多) 徵信,以免浪費光陰與金錢,同時去信徵求二老及大妹本人的意見,大妹接到我的信後,欣喜若狂,與二老商量後、立即携帶簡單換洗衣服、隨同村來漢親屬陪同找尋到我處,當天我就陪她先去福華職校參觀,並帶回報名書表等,再去看郭家住房她很中意,當天就租妥二樓約20平方公尺的正方形房間,厨房在樓梯旁兩家共用,就在附近買妥傢具,我寄存在宿舍的棉被、及行軍牀帶回給大妹用,另選購雙人牀備二老來時用,宿舍仍保留午睡片刻,午餐在伙食團用,平常早餐後我就騎脚踏車去上班,大妹上學很近、步行幾分鐘就到」,後來又為大妹是學縫紉班、又同她去選購一部縫紉機,供她上課時用、學成也多一種技術;有一天、父親接我信報稱大妹已入校上課,並租妥鄰近住房,他很高興來不及回信、於翌晨就搭公路局的車到漢口、親自到我新租住所探望、藉表關懷,我下班陪他同到薊秋舅家去拜訪,他感覺滿意、我即徵求他與母親同來住些時,或將二妹再接來上學,他始终感到漢口生活不易,其實我另已投資前在軍中轉業、開設「華中汽車運輸公司」的同事王凌等十多人合股、先買幾輛五噸載重汽車,經營市內及鄂東各地長途貨運業務,計畫等步入正常後、再開辦客運業務,希望我父親坐鎮運輸公司、發揮其昔目任襄花公路主管經驗;
    後因物價高漲速度超過薪資所得,東北又發生內戰、漸往南蔓延,他見美國馬歇爾來華協調成立三人小組、談判也未凑效,惟恐局勢若繼續惡化,全家人若再遭分散三處?感到非常不利,仍决定要盡速趕回故里、照顧母親與年幼弟妹,囑我應以在外多年經歷,特别要注意「健康、安全及主動與家人連繫」,父即於次晨與我同進早餐後,就陪他搭公路局班車回故里,絕未料到那次就是父親與我的今生永別。
    近聞原輜校合併漢口新設運輸學校、及教職員生計畫遷京滬前交輜學校原地,並優先招回抗戰期支援前線、因非常時期爭取最後勝利、奉准提前晝夜趕課提前畢業派赴戰場服務的學員生、回校補足其課程的計畫,我與王凌等皆被列名其中,尋找同期校友向校方查詢而不得要領,教育長隨校本部抵南京,我們共同推舉最熱心服務的代表三人、當晚即啟程前往南京晋謁教育長、探詢究竟及請示方針,再決定去留,散居各地校友當時分別作去留心理準備;三位代表抵達南京、當天中午就晋謁教育長,同時還有各地絡繹不絕來的校友,就像小型聚會、首先是校方接待人員、將補訓的計畫及未來的作業文件,分送代表閱覽後原件當即歸還(因尚未獲法定程序、萬一有變更即難彌補)。
    代表們當晚同時起程回到漢口、並同進晚餐時共擬電文發回校
    方,我們負責轉達有聯絡的校友:主旨是「國難當頭,青年人應共體時艱,國與家的關係密不可分,個人的考慮、則要從一體的兩面深入探討,凡是當年投筆從戎、保家衛國的青年皆是血氣方剛,既愛國又愛家的勇士,今為顧及戰後復興元氣,領袖忍辱負重下野,以表對全國人民厭戰誠懇支持」。
    我們正準備等去南京代表回漢口時,共商大計方針,雖然照常上班上學,每人似心不在焉、各有主張,其實仍只有去留兩條路可走,至今尚無人提出第三條可行途徑?我仍站在多數人的一方,等赴南京代表第四天清晨回到漢口,我們中午就邀常相聚的校友、在老會賓樓為他們洗塵,順便共商今後配合校方問題;
    1.決定多管齊下,公推王伯良學長為召集人,先召開大會為主要目的
    2.徵求在附近居住的校友,自願擔任志工的五人協助,每天到華中公司暫借用連絡處辦公及電話聯繫;
    3.向附近郵局租用郵政信箱為通信處,每天指定專人收取,負責迅速處理;
    4.視各人經濟情况自由樂捐,作為經常費用,事後專案按實公布收支情形;
    5.當天召集人由三位代表陪同去輜校、洽借舊址近期例假日舉行大會,確定時後迅速印發大會通知,校方已同意借用會場、及布置與接待工作,並派員參加。
    我也被邀參與志工,惟日間上班僅可每週一、三、五晚六至十時可在公餘之暇來協助寄發信件工作,好在時間不久,大會開完就告結束,以後則隨各自意願選擇去南京續訓、或仍留原地工作的兩種方式;這段時間每天在家過早後、即騎車上班,中午及晚下班,階在辦公室用餐後,去郵局開信箱,將取回大批信件帶去華中公司、大家分別處理,每晚必忙到十一時,才可在工作結束後回家,因開會通告發出後,回信是彼此互相轉告,凡是要參加者必須親自繪製報名表,甚至周邊豫、湘、皖、贛、川、陜西等省皆有校友轉寄的文件,為歡聚一堂大家願共襄盛舉,初步統計已逾兩百人之多,屆時尚有些在郵程較遠地方、每天仍收到兩位數的信件,當天必會超過預定人數,校方也密切注意接待與膳宿的相關問題,萬一超過預定的一倍以上,不但交通、遠程的膳宿問題就更大,應有妥善安排;除向住武漢及郊區同學商量借住外,於報到時自行可解決,必定有腹案!
    後經召集人及幾位熱心校友、向附近學員生及親友常往來的旅社商量,屆時可提供約兩百人住宿的雙人房、半價優待住宿費兩天,也是解決問題的方案之一,有人認為凡是準備來的、必自有計畫不必我們多慮,專心盡力將大會籌備妥善,如散會後要盡地主之誼,則由各人自行安排,中午的聚餐費校方應允補助一半,其餘已由幾位熱心同學認捐,故此次大會不必向與會者收費,免增困擾。
    很快在預定二十天內,緊鑼密鼓同心協力的、有條不紊辦成三百多校友、從四面八方各選神通齊聚漢口,若非當時局勢不安,大家可暢遊武漢三鎮名勝古蹟,尤其是推翻五千年帝制起義的地方,可惜大家為抵抗外侮、不顧犧牲性命與身家一切,當傳聞又是鄰邦從中作祟、蓄意製造我國剛結束八年的抗戰,所傷元氣未復,乘此火上加油,引起內戰而使我國永不安寧,確實全民遭殃,我們生在這個時代惟有面對,照此次召集會議大家不遠千里而來,其實質意義要大於歡聚一堂,抗戰精神磨練當代青年的艱苦卓絕、團結奮鬥;這幾天已陸續有較遠的校友抵達漢ロ,預定後天上午八時我們在會場報到,九時開預備會選主席團及通過當天會議程序及討論提案,王召集人及何學長與我皆當選主席,議程及提案均照原案通過。
    上午十時正式開會先由王學長主席、向教育長親臨指導、教務處長及總務副處隨行師長、及全體參加盛會同學表示致敬與歡迎齊聚一堂,尤其對校方全力支援、及就近熱心同學出錢出力、公而忘私的努力分工合作、幫助籌備完成盛會表示衷心感謝!教育長致詞:語多勉勵,感激主席與各位熱心同學、短短二十天內能在抗戰勝利的漢口集合這麽多同學,難能可貴,近來校方正研議「抗戰期因支援前線、晝夜加緊訓練縮短時間、提前分發作戰部隊學員生,召回續訓未完課程,俟地點與時間決定即公布,目前正積極籌備中,尚希各位充分瞭解當前處境,政府及校方也應考慮受續訓員生的未來,今天特在此向大家作深切的交換意見,將提供校方今後作重要依據,藉能貫徹實施。
    繼由何學長主持討論案,至十一時半彙集結論,每人發言三分鐘為限,不可重複、簡明扼要提發言條送主席依次處理、共有二十人發言,可謂來者胸有成竹、唇槍舌戰有充分資訊,蒐集古今中外各軍事學校制度、教材、任用、保障、等,因時間有限講不完,則將全篇發言資料附入,逐條修正通過彙總如下:
    最後總結:
    1.當年受訓成員為部隊保送及甄試,且有帶職的隊職官及校方招考等區分;
    2.目前又有在職、轉業、求學等,時空相距、情况有異,變化很大;
    3.如以提高國防素質、駕輕就熟,應比戰時更高水準及待遇、援軍校初期例,或當年高教班
    培訓後,再派升高於原任階級之職務;
    4.建請校方通函各部隊、保送優秀幹部調訓,藉資鼓勵及提高部素質。
    5.以上總結、經大會通過及記錄整理與主席共同簽字後,即於午餐後送請教育長帶回校方慎重處理。中午散會後聚餐,大家歡聚一堂,校方對大家認真誠懇的發言精神可佩,總結具體、非常滿意且有共識,利用午餐時間請兩位書法工整的校友,趕着用臘紙與鋼板正楷繕寫、油印多份,送校方師長當即帶回去,迅速穩妥,王學長與其公司即名正言順的校友聯絡處,我們工作雖告一段落,各地仍有同學不斷的探詢消息,王學長即將油印的大會總結、回寄一份作為答復。
    從此次會後不久,接抗戰時的同事來信、邀我赴南京共商今後生涯規劃,幸大妹學業已告一段落,可休息短暫時期再决定繼續學習或工作,我即作簡單交待後趕赴南京共商大計,此時東北戰况激烈,似有難民沿平漢及津浦鐵路往南逃趨勢,我大弟已由皖北調回漢口郵局工作的决定,因此我就有與同學同事、在南京再度相逢的機會,其實中央政府已有遷移計劃,主張訓練新軍者以遷台灣較適合,年長者仍以再回到四川為宜,因中樞權責不及抗戰初期的統一,後來我們就結伴同往上海探訪究竟;我在央行同事很多都是住宿舍,惟有啟武舅在交大住的宿舍較寬,但徐家匯距離市中心感覺較遠,後央行同事介紹南京路有家電信學校宿舍可供膳宿,大家分別去試用再觀察幾天、每天中午以前齊聚央行會客室,利用午餐時商量共同未來生涯,聞央行總務處長已奉調台灣特派員,負責籌備央行在台開展業務,其部份先遣同事已隨他押運開辦必備檔案文件、已運抵台北,將先設辦事處、再視情況援往例,將業務與發行局先遷移部份到台北,所需人員及地點也有詳細計劃,並聞運輸學校也由輜汽部隊長在台籌辦中,有些同學在吳淞口搭乘輪船赴台灣,等他們到達目的地瞭解實況後、再寫信回上海及武漢、詳細告訴深入瞭解的情形,我就利用這空暇時間、日間在外灘附近親友投資的證券行參觀,偶而遇强勢而獲利高會漲股、即追隨行家操作短線獲利了結,乃意外所得錢財、當即款待同好餐敍;晚上則陪同事在雷達電信學校、旁聽二次大戰時發明許多的新科技,受益良多,例假日結伴同遊附近風景名勝時,忽然遇南京央行同事、也大批調遷至上海的行動,治萬大舅全家已搬到上海多天、我曾到復興中路探望過他全家,所幸留美的大表哥已回國、任經濟部化工廠長,後來媒體報導三人小組和談破裂,政府有遷移台灣計劃,且陸軍訓練司令部已在上海北站召集大批幹部、運往台灣作建立新軍用,此時又是新舊曆年期、國人傳統習慣是最忙碌的時候,收到由台灣寄來的航空掛號信,並告知王學長已奉派為運輸學校籌備處召集人,我們也被校方請准復職名册內、我是輜重科四人中第一名、因以階級為序,正式派令由本人憑學經歷證件、親自向人事處領取後,即可於新年初安排隨學校赴台帶職受訓,畢業後即歸建於派職單位服務,因此我們再結伴同往上海商學院(校方借用的)報到地點、查詢應辦手續、船期及其他有關規定,聞武漢方面另有人負責、報到後搭粵漢鐵路車至廣州轉港九搭輪船至台灣。我們這時已有十多人、準備明天各自安頓個人私事,後天上午八時同來報到,因此大家立即辭,分別把握兩天的寶貴時間,我先回住處將行李分成兩類,一種是帶往台灣受訓應用到的簡單夏季衣服、日用品及書信與證件等,其餘冬季衣服及短期不用物品,均裝箱及打包寄存親家,於下午租一輛車、先去同學家辭行及寄存衣物,等畢業回上海再來取用,繼轉往治萬舅家辭行,他們突然驚奇我為何在此短促時間,急着離滬赴台?並電話邀啓武舅下班即來他寓晚餐、共同勸我打消此舉,趁此機會我就將隨身携帶的文件、從頭到尾詳述細節,晚飯時表兄弟妹皆下班與放學、連毓聲與華英兩 表妹也趕到,惟因啟武舅的公司距離較遠、也是最後趕來,但他同我因商業往來關係常見面,對我結伴隨學校去台,他早與我有共識、且已知之甚詳,也準備明晚為我餞行,所以在用餐時他助我一臂之力,並代我分析最多、且强調半年即會回來,少則兩三个月,青年人在未婚前有此抱負、肯努力能吃苦又有進取心,大家就不必躭心,應共同為我祝福旅途平安、注意健康,常常寫信回家鄉;飯後基唐表兄同我與表弟妹、去大世界看電影,當晚我們就抵足而眠、聊不完的往事,從抗戰時他畢業重慶大學即赴美國匹茲堡留學,我投筆從戎離別雙親與胞弟妹、獨自赴湘參加首創機械化部隊、被選送輜校帶職受訓畢、歷經保衛大武漢、崑崙關役、桂越及滇緬之役後轉業採金局及中央銀行至勝利後、復員南京及回鄉省親、到如今能在上海歡聚,確是緣分,直到午夜互道晚安後即各自進入夢鄉。
    翌晨我與基唐表哥同用過早餐就此握别,他去上班順便送我到時事新報館,原約定池 校兄未見來上班、是編輯張曉嵐兄代轉口信,因其師母邀上午去相親,今下午才來報館,傍晚他們為我餞行,邀我五時將托留交的電器材料(漆包線與真空管等)帶來報館,再同往餐廳。
    我很快回到住處,將要帶上船的行李送往新民路,校方集合駐地,托秦學長(他已報到)與我同分配為鄰舍,今晚約十時許才回來就寢,然後帶着其餘物品去報館交曉嵐兄,一定面交啟武舅,大家就歡聚於餐廳、皆是央行在渝時的舊同事,希望此次匆匆分別、很快能有機會再見(其實我在來台初期,轉業電信不久、曾遇見文蔚處長、端木浡、廖南毅、廖忠煌兄弟,與鲁道煌家屬,並去過其中四家,我結婚時王處長己任台銀董座、廖家兄弟兩還送賀儀,後因央行在台復業、我還參加「乙等行員甄試」儲備復職,後因彼此業務繁忙,漸失去聯繫)。
    飯後又同到「美琪戲院」看電影,我即搭電車到新民路駐地就寢。今天是農曆元宵節(國曆二月十二),同學們在霧濛濛的清晨起牀,因借的校舍還在寒假期,我們在食堂用完早餐,上午八時到禮堂集合,校方派龔上校來護送我們,先點名編旅途建制至目的地為有效,先報到的同學已編為第一中隊,選同學吳洪昇中校為隊長,我與另兩位少校同學為區隊長,再依照點名次序,每十五人為一分隊,每三分隊為一區隊、每三區隊為一中隊,由各區隊長重行按各分隊同學、身高次序排列固定隊形後,並選出分隊長彙報中隊長備查。
    此後用軍事管理方式。晚飯後秦同學將多帶的備用軍服、給我穿的西裝换下,與皇賽同學等四人結伴同去附近的美琪戲院,欣賞「桂河大橋」電影後回到駐地就寢,據隊長說:明天要整裝待發、上午先每人發草黄色軍常服、軍便服各一套、白內衣褲兩套、休閒鞋、襪等,下午暫按原職墊發上半月薪餉,餘等將來再個別結算,多退少補,可能今晚或明天上船?所以有事外出必須請假準時回來,萬一脫隊就自找麻煩,願大家順利起程、平安到達!
    次日清晨陽光普照,早餐時點名清查人數全體到齊,一切依照計劃及進度執行,龔組長當眾宣布上午將全部行李各自打包或裝箱綑綁堅固、並加寫布條「代號(例如:第一大隊、第二中隊、第三區隊、第四分隊,就寫上1234)與姓名」,每件各懸掛條,以區隊為單位集中整齊排列,於午餐後開始依次各自携帶上車,運往江邊碼頭集合上船後,由中隊長統一指揮照原分配位置休息,不可再隨意下船,因當時值戡亂期、裝載滿後隨時可起錨開船,各自剩餘現金今天中午十二時前、如在台期要使用,可交各分隊長集中登記、統一派人同去銀行照當天匯率兌换美金,取得水單按比例還原分給兌款人,不然就留着回來再用。
    我們停在江邊碼頭的輪船不能逾時久候、大家即携帶自己行李依序上車,各隊清點人數後吳中隊長領導往碼頭,這是我們許多人首次乘安達輪船到彼岸,我如不是在廣州與本春表兄同到過基隆及瑞芳一帶,也與大家同樣問不完的話、必須等到達後才自然會了解這些問題。

    三、隨學校遷台再深造
    我們在船行太平洋的東海面一天兩夜後,終於在二月十五日的凌晨三時許、拂曉光景、我們平安到達基隆港口,遠眺碼頭擠得天衣無縫,海防巡洋艦已來過,據說要等天亮七時,才有船離開讓出躉船給我們通關登岸,大家已興奮的走到甲板及走廊,看日出是意外的收穫,氣温也隨太陽逐漸同步升高,遠眺岸邊街上的行人,都穿着短袖衫褲的夏季薄衣,而我們所穿的冬裝似已感覺到要換下,船停泊在海港中還較凉爽,如上岸登陸地就非缷下厚重的戎裝不可,足等兩小時許安達輪船才靠岸,照規定我們將行李全部托運,各人帶着手提包魚貫踏上基隆碼頭,各區隊自行集合清點人數後,即將全隊帶往鄰近基隆車站的鐵路餐廳用早餐,候車室已客滿,當年我們是由校方預訂的專車、停在靠車站最裡面月台上車,定八時開車南下、且是利用班車的空隙時間行駛,我們以分隊為單位自由活動,約有一小時可在車站附近參觀,這時氣温已升至25℃,大家選在有騎樓較凉爽的街道逛一圈,並各自兌換台幣作零用,從20:1至30:1元皆有人兌換過;銀行牌價是22:1元賣出,可見行情不一,且差價太大,即到車站集合、搭乘我們預訂的專車,準時開車、沿途大城市幾乎都要停五分鐘左右,既不停靠月台又無預告開車時間,幾乎無人下車,僅可向車窗外遠眺車站與月台的旅客,井然有序,約一公尺高的欄杆圍牆、代表人民守法的精神。
    中午經過台中車站,校方預定的鐵路飯盒,當時感受只是初次的新鮮食物,乃經過幾十年不斷的努力改進、才有今人懷念美味可口又營養的餐盒,我們初次嘗到的並沒有現在的精製,也算口福不淺。
    沿途停得最久的是台中站,到鳳山已是晚七時許,全程比現在多一倍以上時間,再經過集合、報到及分配寢室,晚餐畢已到十時整(熄燈時間),中隊長宣布延長半小時、給大家盥洗更衣,希把握時間就寢,這是我們安然抵台、大家迄今最難忘的第一天。
    次晨起牀艷陽高照,氣温在30℃左右,操場上的健兒是軍校學生、古銅色的皮膚、穿着短袖短褲與運動鞋,人人精神飽滿、體力充沛,半年前即來第四軍訓班入伍訓練,當時政局動亂不安、我們被編為幹部訓練班第一期(全是由上海同時來的被編在第一大隊,後由武漢經廣州至香港來幾批、分別編在二、三大隊,)均為當時的陸軍訓練司令部接管、後移交陸軍官校,我們則已畢業分發工作。

    四、學業完成負重責任
    此時大陸因李宗仁代統統赴美就醫,中央政府則由閻院長統籌有計畫的撤退來台,我們先來台的同學有些思親及想家過度,則又千辛萬苦的自費繞道回原籍,我則與部份同學因水土不服就醫(例如:皮膚、脫髮、齒鬆牙掉、虐疾、灰指甲、香港脚、營養不良、等)住院治療中,逾報到期過久、而被除名,經友人安排在郊區療養,愈後適逢台灣縣市行政區重劃,縣級單位倍增,需才孔亟,且國民黨改造初期、無論黨與政(縣府、稅、警)均供不應求,我原已被縣警局憑經歷證件、派為船舶大隊教官,後又報考黨部書記(兼民眾服務站主任)、錄取後已到職不久,正值婚假中被遴選「革實院書記班」(後改「國家發展研究院 」 )帶職受訓,結業歸建後仍兼船舶大隊教官、及土地改革期的縣調解委員會召集人,為推行三七五减租、耕者有其田及公地放領,代表政府主持地方(地主、佃農、自耕農各三人組成)耕地在十年內將國營四大公司(台糖、台紙、農林與台鹽)配售給地主、佃農分期交農作物與政府、成為自耕農,和平而公正的移轉,不但創造世界奇蹟,也奠立台灣經濟安定根基。
    從此就開始實施地方自治,凡縣市、鄉、鎮、村、里、鄰長,及中央至縣市的立法委員、國民大會及鄉鎮民代表、省縣市議員,改由全民選舉產生,後來正副總統也直接民選,各縣、市、鄉、鎮級基層組織、人少事多,責任重待遇低而壓力大,尤以台灣光復初期,日據五十年所遺留的傳統、制度、文化、風俗、習慣及環境,尚要一段時間調適;
    例如文字與語言的溝通、法令規章及政令的推行與宣導,公文的撰擬及理解力、無一不是經過極大的應變能力,才有今天的成果,大家皆有珍惜義務。
    受訓期間我與聯戰班錢公過從甚密,據說他正奉命籌備郵電組織,急需省與縣級黨工專職幹部多人、託代物色有甲、乙種黨職資格年齢與我近似者,並能由簡薦任以上在職主管推荐、或為保證人,於當年底前逕自與他電話連絡,因我來台北住雨春學長處,與他面商結果,他願離產業黨部、並請柳次長函介,同時希望我毛遂自薦,後來我請英士參事推薦(抗日戰爭時在重慶親戚家即相識、我在央行時勝利復員、他常託我電匯家用回南通,並同助錢公選國大代表,有莫逆之交,我在南京就與他隔鄰而居,來台不久又在七全大會場相遇),他聞訊極願成全我、當即與錢公先通電話洽談、並提筆揮毫面交我親往晋謁,加附簡歷表即準時持往,並蒙殷切接待及與楊主秘安排近期決定、再由組織迅速通知,預計在籌備委員會結束前最忙,必須在文到十天內辦理報到(但應先向現職單位辦妥離職證明文件),我當天趕回去面向樊主任委員具實敍明充分理由、婉轉請辭解决「工作繁重、壓力太大,難以負荷、請另派賢能接替本人書記及兼服務站主任等相關各職、並請於一星期內暫由總幹事或秘書辦理交接」,我即於民國四十四年元月離職;
    並收到英士參事寄來錢公的親筆信、電信近將招考臨時人員、希先報考錄取後試用一段期間,再參加特考及格始正式敘用;至於借調擔任職工會的職務與待遇、暫依照乙等最高級支薪、等籌備結束正式成立時起,從優計資核薪,如有差額則由職工會補足;我即與結婚僅半年的內人商量,為改善成家立業及前途計,我先赴台北就職暫住親戚家中、每週末放假回家、週一凌晨去上班,如她願同去台北再租屋暫住一的時期、將視情況再作進一步改善;因為是她初次遠離父母與親人,我有昔日的深刻感受,就每月我倆定期回家小住兩三天,此乃緩衝方式,她與乃父皆有共識、惟其母似依依不捨,兄嫂及諸侄均無人附和那一方、惟恐以後有連累的副作用。
    最令我感動的是臨別的那一天,她將我的換洗衣服、常用的日用品及行李打包後,堅持要送我去車站甚至上車,是以前我受訓、出差、開會從來沒有的事,好像我此行一去不復返似的,引起我心想今天去與明晨去台北、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應該無礙,兩人也不想分別,我即買妥明晨早班去台北的對號快車、大件行李先托運,就在車站附近的旅社住宿一晚,緩和彼此心情,就同遊公園逛街到傍晚,用過晚餐看一場電影,回到旅社休息就寢,勝過蜜月旅行。

    五、成家立業遇緣分
    萬事具備、就在宜蘭地方法院與吳府彼此相約近雙十年華的內子公證結婚,嘉鈺兄伉儷與我當時是多年的同事同學又同鄉,盡全力相助,並是我方證人,女方是由當地耆老沈翁親赴公證處作證、儀式簡單而隆重與嚴肅, 日期是雙方與沈老所商訂,於國曆「中華民國四十三年八月八日(星期日)上午十時」、先在公證處完成法定手續, 中午 再到狀元樓餐廳歡宴、席開十二桌, 由寓所至餐廳是盧縣長xx的座車接送、並先到餐廳對門的照相館拍攝幾組結婚照,以備赠送遠道或因有要事未來参加婚禮、及喜宴的至親好友留念;然後到狀元楼餐廳,遠眺大門兩旁豎立一對一丈多高、是台灣銀行王總經理文蔚贈送的大花圈(他是抗戰復員時在陪都重慶、我任職中央銀行時期的處長、來台先任央行籌備復業的特派員、後任台銀總經理及董事長、因有老同事端木浡、廖南毅與廖仲煌諸兄等曾先後晤面多次,我結婚時他們也各自贈送賀儀),回程則是甘議長的座車迎接,可能是天已近傍晚、行經南陽大橋時、守橋的衛兵揮红旗司機即停車,我順手遞給他們一張服務社主任的名片、看清楚後立即很有禮貌的拿出綠旗、指揮開欄扞的衛兵放行!司機就開車直接經學進、五結及利澤國校回到寓所前廣場,竟排滿近三十桌喜酒、歡宴芳鄰,沈老表示本省外省都是一家人、為突破此洪溝他與我房東全家用盡心思,出錢出力、與當年我鼎力爭取漁船放領、及義務擔任耕地租佃委員召集人(依規定地主、自耕農與佃農各三人組成) ,我當即婉辭、因我並非當地農民或地主?他們認為必定大公無私!是最適宜的人選,後來主管機關通告普遍採用此方式統一直接派任,主要原因是被各方人士接受與歡迎,甚至當地漁會惟恐落後、也盡速用「船舶總隊」名義,搶先禮遇性「敦聘為教官」,如此即增加困難度、因總隊長是縣警局長兼任,我曾試探性向較親近的督察及副局長研商,他倆皆向我戴高帽子、勸我暫時打住,盡自己的力量工作一段時期再看未來情況,若確實有重大困難他倆會幫助我共同解決、怎會袖手旁觀?我只有感激大家、再從內部稍作調整順著他們的意思,以息事寧人為上策。
    未料到在我結婚未滿一星期、即接奉中央郵寄掛號公文「調革命實踐研究院受訓,下週一就要報到,當時還在婚假期、擬計畫全部泡湯,先與樊主任委員通電話請示:「首先商量去或延期去及不去的三方案」?擇一而行,因現在是我們新婚倆人的事,也同在電話旁共商此重大問題,結果是我決定去受訓、而且是每週五下午晚餐後即搭公路局班車趕回家,與新婚內人相聚、至下週一凌晨再搭早班車趕到研究院受訓,三個月的緊張研習生活、很快樂的與學長們共同渡過,各自歸建回到崗位工作可派上用場,更能勝任愉快;未料到在研究院課餘時電信的、錢公南學長與我過從甚密,因他已奉中央派令限期籌備郵電組織,所需人手殷切、就利用受訓時間物色所需要的工作幹部,他與我在宿舍內洽談多次,也知我婚後不久、只能等一段時間才能離開現職而轉業,暫時擱置不談,結訓時各自有一本同學錄、留有通信處及電話聯絡,歸建後彼此皆可聯絡,雖然在受訓期間我們只埋頭課業,但內心仍多此考慮、多少似有分心,只要會面很自然的常提到此事,彼此皆在規劃未來合作,甚至告知親友今後工作有異動,就在當年底辭去書記及服務社主任、農漁會及警總隊教官等兼職。
    次年春因轉業交通部台北電信局、夫婦倆即遷到「台北市和平東一段」的郵局對面,也是電信同事郭士祥兄的住屋、暫時借我夫婦倆住約半年,因台灣電信管理局在台北市大安區通化街一七一巷、至一八四巷天主堂、及對面建一百戶「行政院貸款建勞工住宅」、分十五年期在月薪內扣還本息,我夫婦就同赴現埸勘查新屋甚感合意、登記簽約覓兩位現職為保證人(我是當面恭請台灣電信管理局的、陳寬沛及周 旋兩位處長簽章擔保),四十四年夏初起新居落成,就遷入從此即安居樂業,雖然每月收支相抵平衡,經當時嵇 觀局長兼職工教育委員會、體育委員會等主任委員多項義務職,所屬幕僚兼職因有實際工作、仍按月給與交通費,再安插我在公餘之暇任兼職工教育會主管一職、解決具體問題,我利用夜間在台大補習電信相關高等、特種考試選科:電信法、民刑法、電信業務規章、人事行政等未學過的科目,累計近四十學分(按規定滿二十分即可入學) ,我並已先後參加業務員及高級業務員的升資考試及格,既已達到升資的目的、自認不必浪費與辛勞,將餘力貢獻電信事務,例如:當年電話供不應求、裝一號電話不但至少要等半年以上,老一輩的中年人皆有苦難言,而且尚需花費一萬八至九千元(內要收多少倍的押機費?實際每具電話機只有兩三百元、早年還要用戶自付電線桿費、每根約一千元),雖然事過境遷,仍值得探討,有前車之鑑,免再踏覆轍,而被時代淘汰,是我的勉勵與祝福。
    惟有埋頭苦讀,除補習班鐘點學雜書籍、交通、晚餐費一筆不少開支,精神壓力也很大,所幸有相當大的收穫、無論我參加電「入「電信人員升資或國家的高考與特種考試、均能金榜題名,季芳兄還笑著問我:你究竟如何能每考必中?我回答:可能是我對基層同人上課、或許得到些要領、受益非淺。我先後服務台北局總務科長室、台管局產業室主任室及北區管理局營建處長室,吳、謝、馮主管皆信主,且是虔誠基督徒及忠貞的國民黨員,任我上司是很幸運的緣分,但最後是林工程師升任處長,他再三探聽我何時退休?我肯定的回答:「七十六年五月一日屆齡退休」,因已服務公職逾一甲子,如再不走年輕同人心裡會恨之入骨,佔著職位就是他們沒有出路?何必讓大家討厭?應該好來好去,彼此諒解,況且我讓出職位、還可領月退休金、另外還有同事正安排非我莫屬的工作,應該比在職時稍輕鬆、待遇也較優,還約定每年我有一個月假期、可出國旅遊與回故鄉探親,如再遲即歲月不饒人、年長我一輩的老人皆已作古,如不趁此時探望、將來想看也看不見、就後悔莫及。

    六、轉業電信至退休
    次日清晨我夫婦兩人即携帶手提包、在附近用完早點就去鐵路車站,她仍是寸步不離的依依不捨、握緊我的手,短暫的分別,似比以往要難離開得多的感受,直到開車她還紅着眼眶、忍着眼淚站在月台上不停的揮手,直到火車漸行漸遠、已互相看不見對方、才各自忍耐着筆墨難以形容的離別滋味!我於上午八時許抵達台北,即携帶行李赴親戚家短暫停留,檢齊證件由寬沛舅陪同先到人事室,徐主任與承辦人、給我一封辦理報到的「人事資料袋」,全部填妥後於當天上午交還、即赴台大醫院(是我初次至該院,去年突然發現我右肺長0.3m腫瘤、去看彭汪院士嘉康名醫師、她專治此症著稱、複診兩次結果,經多方檢驗已無事,惟該院竟保存相隔五、六十年的病歷至今仍在,令我甚感欽佩)、及檢疫所體檢,取得證明書即送人事室,我當天下午即往職工會報到,擔任組織及會籍管理工作,多屬內勤坐辦公室的業務,直到籌備委員會結束、選舉第一屆委員正式成立,雨春學長竟先我而至,早我五天報到,派任組訓組長,因我係電信臨時人員調職工會專任,後來我先後參加交通事業電信人員特種考試、與乙等人事行政特種考試及格,早在台北局即改敍為正式基層業務員,並於錢公退休時,我即與總務科同事君實兄、同時奉准歸建台北局;民國五十五年他奉調升台灣電信管理局、新成立的產業室主任,我也同時調至主任室,助其一臂之力,電信業務從此蓬勃發展,電話需求量倍增,已由日據時的四碼增至六碼,原在博愛路的行政單位、陸續遷讓改建成機房,仍供不應求,乃電信史上「機器趕人」的難忘大事,且為全國各大城市的骨牌症候群,是當時主管最頭痛的事,幸天無絕人之路,先後公開標購到台北愛國東(金山南)路、與仁愛(信義)路兩處建地,回顧當年吳主任派我同黄副管理師、携帶上億元台銀本票去交押標金的興奮情形,及最後一次無人與本局競標、而主持人當場宣布「台灣電信管理局得標」的愉快心情,至今難忘!我倆很快辦妥得標手續,立即電話向等在辦公室電話旁的吳主任報佳音,此後最忙碌的是謝副主任,不但要先計畫接管這上萬坪的土地、同時要與相關單位籌備過渡期,將在外所租民房為辦公室的單位先遷移此處、解約退租節省開支,簡單迅速裝修及分配,再全盤規劃與百年大計,千頭萬緒,首先設計興建「電信服務大樓」十層、也經核准由榮工處施工,管理局及台北局先搬遷入原舊倉庫辦公,吳主任因公過於勞累、兩膝酸痛難耐迫不得已,申請提前退休住進台北榮民總醫院治療,我常在公餘時自己開車去探望,他道盡在職時的辛酸,對我講人生最難的莫過於三件事:一是:「兩性戀愛、反覆無常」,其次是:「公職競選、變化莫測」,最後則是:「購地建屋、勞而無功」的三件事,他都先後遇到,現在已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尤其經詳細檢查發現在他所患的疾病、是迄今尚無藥可治療的是骨癌?拖延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半年,目前正是坐以待斃、令人傷感!他申請准予退休後、產業室全體同人依依不捨,我仍盡力抽空兩三天去探望、他起初還在辭別時又送我上車,竟有一次坐在我車前座聊得不肯下車?使我深感難過、直到病情嚴重而不治、安息在主的懷抱、我與同事們的思念永久難忘!他的職務由謝副主任升主任不久,服務大樓落成,管理局與台北局服務中心、遷入新厦辦公,電信發展日新月異,台北電話且已由七碼改為八碼,不但裝機時間縮短、價格也大幅降低,只有原價六分之一,各地機房陸續興建完成,謝主任調總局、遺職則奉派本局前維護處馮工程師升為主任,因業務繁重而增設一組、專掌水、電工程,且另增加業務管理職員,人事處認為向所轄業務單位公開甄試比較適當、洽定後竟有合乎資格同事三十多人報名,我奉派舉辦此案、即密擬國文及公文試題呈准、並由人事處訂定時間通知各報名同人,花費上午半天時間在服務大樓十樓會議室、由人事處及本室周副主任與我三人、共同完成監試測驗密封、甄試、閱卷、評分結果,半數以上書法秀麗、有六人總成績平均滿九十分,雖全是女性、其工作能力並不遜於男同事、因只有一位男性參加甄試,且成績在十名未達錄取名額,深表遺憾!後簽准將六人全調來、她們分別增派在各組擔任文書、發包、業務管理的內勤工作,如同增加一支新生力軍,尤其謹慎、細心、整潔與歡樂聲,帶給往日沉寂的辦公室、一股喜氣洋洋的輕鬆氣氛,緩和了大家的緊張情緒,我在職三十多年如一日,凡事必親自體會過而獲得共識,再推己及人、腳踏實地,從不敢因循敷衍塞責,尤其從不因私事或藉故請假,所幸自認健康情形較以前良好,確實是與信仰堅定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民國七十年夏台灣電信管理局、奉令改組為北、中、南三區各設管理局,產業室則改為營建處,馮主任調總局工程司、林茂松工程師升任北區管理局營建處長、我以副管理師(高級業務員)繼續留處長室服務,歷經四任主管,均為志同道合奉公守法、領導有方、嚴而不苛的同人眾所公認超標準公職主管,我甚至以他們為榮,雖其中瑕疵必難免、語說:「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此一件冤屈當時不但震撼電信及交通界,也驚醒國人的是非觀念,所幸後來終於真相大白,而洗清涉案的長官與同事,可是那幾年常被法院傳訊審判的日子、當事人及涉嫌的關係人與家屬、甚至關懷的親友,對此案未終結前、誰能安靜的生活過?估計至少有兩位數以上的人受到莫大的影響,可說是一髮千鈞,所幸我未涉及、而且當時的信心十足、乃自認信仰的力量發揮極大的功能,並可决定一切、轉危為安,是我生平屢次遭遇困難、最嚴重時的多次在生死關頭、也是獲得理想的結果,我也感到與同年齡的親友、似乎要幸運些,必定是托大家的福,得天獨厚;才很順利的使我在第二故鄉、比在家鄉過得更長久的日子,至七十六年五月一日屆齢退休,但是我並沒有正式的賦閑、有時還兼任兩三項以上的職務,例如:從退休當年的夏末秋初、繞道馬來西亞、新加坡、泰國(兩岸未開放探親時、尚不可直接去香港),香港會親回來,就每天從清晨忙至深夜,幸有傳真、影印、打字、照像、錄放影機、印表機及電話機等輔助,也偶有時分身乏術,並撞期重疊的情形。
    1954年結婚攝於宜蘭
    1954年結婚攝於宜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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