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倫敦：今年篝火之夜

V說，勿忘11月5日。

11月5日是英國的篝火之夜，起源於1605年蓋福克斯與他的天主教教友們密謀於11月5日議會開議當天炸死國王詹姆斯一世與其他議員失敗，為了慶祝自己還活著，詹姆斯一世將這天訂為篝火之夜，大家放煙火、燃燒蓋福克斯假人。

我是在到了英國後才知道這個節日，更準確的說是11月5日當天才知道。那時我在約克，看到有人在社團上分享了約克各處舉辦的慶祝活動，那時已經是當日下午，近市區或有名氣的場子門票都已經完售，待我搜尋了好一陣，途中還鼓起勇氣用殘破不堪的英文打電話向某一主辦單位詢問後，終於買到了一張票，對那時候的我而言，只知道要去看煙火，且在會場會有大大的篝火焚燒假人。

那天好冷，連日的雨已經停了，但空氣中依然潮濕。我從離市區已經有一段距離的寄宿家庭外往市區反方向搭了好久的公車，大概超過一個小時，冬天日落早，不到五點天就已經黑了，寬闊的聯外道路很空曠，公車孤單的前行，兩旁只有樹林。我是唯一一個在那一站下車的人，那是個安靜的住宅區，安靜的沒有任何人影，所有房舍內都是漆黑一片，唯一陪伴我的光亮只有昏黃的路燈與我手機螢幕上的地圖，路越走越小，房舍與房舍的距離越來越大，直到走進一片空地，是休耕的田，然後連向另一塊田，又一個，才看到遠方移動式探照燈，穿著反光背心的工作人員在鐵欄杆搭起的閘門前驗票。

會場在一塊寬闊的田地中央，時值剛開放入場沒多久，遊客三三兩兩的，大多都是一家大小出動，穿著雨靴踏在泥濘裡。空地周邊圍了一圈攤販，有熱狗、有酒吧、有熱飲、有披薩，還有很受小孩子歡迎的棉花糖跟面部彩繪，甚至還有座旋轉木馬。遠方的角落則是堆疊超過兩層樓高的由棧板搭乘的篝火台，蓋福克斯的假人形被架在最上方。

蓋福克斯是約克人，他出生的那棟房子現在是間酒吧，就在約克大教堂外，窗上有指示牌，酒吧招牌則是他的那張招牌臉。他的名字在約克並不陌生，反舉各式導覽都會提到，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為蓋福克斯是個英雄，因著每次導覽中提到他總是帶有地域的自豪，直到般到倫敦後結識了一個喜歡歷史的英國人，從閒聊中他張大著眼告訴我蓋福克斯是個恐怖的人，根本不是英雄。

篝火在煙火開始前一個小時點燃，火焰很快把整座篝火台吞噬，那裡好溫暖，大家都來了，大人帶著小孩，端著飲料，圍著取暖。然後是煙火，然後就結束了，少數人留下來逛攤位，絕大多數參與者一同湧向出口，走在一塊一塊的田裡，路越走越大，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我與另外兩家人一起在公車站，天空又開始飄下小雨，我們等了半小時才等到公車。我傳了訊息給在台灣的朋友，說我去參加煙火會結果不到八點就結束了，朋友回傳說，在台灣那個時間很多人都還沒下班呢。

我很喜歡煙火，所以每年的篝火之夜都沒錯過。隔年在漢默史密斯的公園裡，煙火分兩次施放，他們說一次是兒童場在八點結束，一次是成人場在九點半開始，那裡沒有篝火，讓我有點失望。再隔年是亞歷山德拉宮，除了篝火外他們還炸掉了一個巨型的蓋福克斯頭像。篝火之夜通常都是以週末為單位慶祝的，從週五到週日各地有各自的慶祝時間表，所以在亞歷山德拉宮的隔天輪到的是我所居住的區域，這是個非常新的開發區，新到很多系統上是找不到這個區域、常常叫外送都會被反應此區域不存在的。這裡有座巨大的廢墟，他們包下那座廢墟在建築頂放煙火。

後來這就成了我們這區的煙火指定區域，每次有什麼慶祝活動，煙火都是在它頂上炸開，今年的篝火之夜也不例外，前一天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工作人員測試到很晚，有小小的煙火也有燈光秀，可惜活動當天從早就下起大雨，傍晚雖然雨勢減弱到只剩下毛毛細雨，主辦單位依舊取消了活動，派了兩位辛苦的工作人員站在寒風中向一個又一個欲前來參與的民眾告知這個消息，並給了隔天到另一座公園的建議。

那是維多利亞公園，今年的主題是登月50周年，除了煙火外，還有一座燃燒的火箭與發射器骨架。他們沒有燒蓋福克斯的假人形但燒了一座火箭。

人潮壅擠，前一天的大雨帶來滿地泥濘，全長20分鐘的煙火秀從晚間七點十五分開始，結束時才剛過七點半，四周賣炸魚薯條與啤酒的攤販前排了長長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