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強 #01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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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趙大強

大強,自動選字一直把你選成大牆呢。

:想打架?

我跟你說喔?我認識了一個女森。

:你都不先問我最近好不好嗎?

最近好嗎?

:還好,就那樣。

「那樣」是哪樣?

:偶爾會發作;有時候會很難過、有時候會很難受,不過也還過得去。

嗯嗯。

:好,你可以說那個女僧的事了。

好,就、是、啊~

:嗯嗯

我認識了一個女生

:嗯,我知道

我去新竹的時候

:你哪時候去新竹?

期末考的時候

:……

我住背包客棧,用手機的WPS Office─除了Times New Roman要付費下載以外,真是一個五顆星的軟體呢─寫期末報告

然後啊,本來打算住一晚就好;第一天到的晚上寫論文、第二天白天再寫完另一篇然後強勢回歸。結果第二天都跟一個住那邊的朋友在逛街,晚上還看了《看見台灣》的一點點還有貓奴紀錄片,最後看了一直沒看的《白日夢冒險王》。

:在背包客棧喔?

對,他們有一台大螢幕電視跟一堆DVD;還有任天堂紅白機;雖然我不會打那個。

:嗯

等到連客棧的小幫手都去睡覺之後,我跑去樓下找那個女生聊天

:那她剛剛都在哪?

她跟我一樣都是來寫作業的,只是她被趕到樓下專心寫;我在樓上和其他人一起耍廢看電影。

:明明還有一篇論文沒寫。

嗯,明明還有一篇論文沒寫。

總之呢,我那時候隨便洗完澡之後,大概一點。我很累很想睡,但又很想下去搭訕。那時候我LINE一個朋友問她我該不該去搭訕,她說去啊。

:你問的那個人一定是會叫你去的那種吧



那女生在樓上串門子的時候(她接連跑上來了兩、三次吧),她把她抄了要給別人的詩給我看,除了她問我會不會太猛烈的〈上邪〉以外,還談到葉青跟林婉瑜。雖然我詩讀得不多,但我剛好知道這兩個,都是溫柔到滲血的人

她應該寫作業,也應該去睡覺;我也應該去睡覺。但我披著小被單頂著一頭亂髮,赤腳跑到她對面坐著耍賴。我說:「我本來要去睡覺的,但是因為太想跟你講話就下來了。」

:真是蠻無恥的。

嗯。總之呢,一聊發現雖然她是千禧年出生、和我差了五六歲有,可是意外的蠻聊得來的;就算有認知不同或有差異的地方,也還不至於無法或是被斷絕溝通。

:被「無法或被斷絕溝通」,你是很常發生逆?

也不是很常,有時候;但我很怕、很無法,所以「有時候」已經超過我的極限了。

:嗯

就這樣。

:?

之後我們要去小琉球玩,但還沒去玩,所以沒之後了。

:靠你們進展也太快了吧

還好啦,就她被旅伴放生問我要不要一起去而已,我就說好啊。

:喔。

那你最近有空嗎出來聊天啊

:還聊喔,我以為你講完了

你還沒講啊

:假日看看吧,我接了一堆雜工,假日比較有空

啊你都已經休學了還不休息?

……

這次再不弄好你不用回來學校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啊
   我知道我現在在幹麻

好啊,那假日給你約啊,不然我也是會再來騷擾你啦

:嗯。
(趙大強)、那個女森

姚恩佐站在台中火車站等人,那裡有一個街頭藝人正在唱謝震廷的《走》,她打算如果《走》之後接著的是《Let it Go》,她就投一百塊到那個看起來很厲害的黑色皮革製吉他盒裡。《走》帶給她一個人一直走的勇氣,《Let It Go》讓她感覺從容。

下一首是《我會陪著你》。

雖然姚恩佐聽了覺得,還是會害怕失去你,還是上前投了一張國父、和有著溫暖笑容的歌手點頭致意。她等的人來了。

姚恩佐離開車站簷下過了條街,走到石舖的廣場中間,緩慢了地轉了個圈,看到一面長長的彩繪矮牆跟隨視線延展逝去,一個二郎腿坐在半圓形椅子上滑手機的人、「臺中車站」的招牌、讓她聯想到新竹火車站的車站建築、一台小黃、又一個「臺中車站 Taichung Station」招牌、更多小黃,她等的人。她等的人在台中舊車站圓環熄火停車,一拿下安全帽就開始道歉。

「抱歉啦,我阿嬤說冬天風浪太大,不讓我坐船出海。」

沒關係啦,姚恩佐說。雖然船票房間都訂好了,但我在這種時候脾氣真好。姚恩佐心想。

「你幹嘛過馬路?」
你才幹麻講話都用大喊的?你阿桑喔。

「你等我過去。」

沿著中山路繞半個圓環,左轉建國路直走,到臺中路左轉,一直走、一直走,到建成路左轉中潭公路變成國光路,右轉圓圓的興大路,中投南路還忠明南路右轉,遇到美村南路再兩段式左轉,看到小北百貨下車。

「真的不用我送你到門口喔?」
不用啦。姚恩佐說,轉身向前走。
「你是很怕人家知道你家在哪喔。」
有一點吧。姚恩佐稍微減慢速度,小聲地說。至少你知道我家地址有美村南路的「美」,姚恩佐大喊。
「還有美村南路的『美村南路」。欸那我先走囉。」
恩好掰掰。姚恩佐試圖使用丹田的力量,雖然她知道丹田並不存在。
雖然真的不存在,但假的或許存在。姚恩佐被自己逗樂了,笑了出來。
一樓是中藥房,從二樓開始是廚房、三樓開始是兩間房間面對面,中間有共同衛浴的公寓。姚恩佐向中藥房的老闆─同時是她的房東─打了招呼,打開樓梯間的喇叭鎖開始向上走,走到四樓的住處。
房間裡沒有任何隔間,擺了床、書桌和衣櫥,卻也還算寬敞,具備簡單的生活機能。只要能睡覺,只要能休息就行了。恩佐把運動鞋擺在外頭鞋櫃上,一開門,兩隻貓便交錯跳了出來。
橘貓小喬和黑斑貓摸摸輪流在姚恩佐腳旁磨蹭,十分黏人的模樣。

姚恩佐抱起小喬,摸摸跟在她腳邊,她去敲了對面的房門。
「幹嘛?」
「魏留協,不是說好貓先放在你房間養嗎?」姚恩佐臉上顯出不悅。
「她們倆跟暴君一樣;連讓她們離開你房間我都覺得難,好不容易帶過來,又開始摧毀我的房間。我都沒跟你討賠了,你就別找架吵了。」
「有記得換貓砂倒飼料吧?」姚恩佐揉揉小喬的肥肚肚。
「有啦,有記得幫你當鏟屎官。只是她們真的很不喜歡我,我差點被抓傷。……你知道她們來地球的目的是什麼嗎?」
「──為的是要統治地球。」留協瞇起眼清盯著姚恩佐看。
「為了統治地球。」姚恩佐面無表情地說。
「而她們現在正在完成這個計畫。」留協正經八百地說。
「他們已經完成這個計畫了。」姚恩佐正色道。
「我下下禮拜要去小琉球三天喔。」
「啥,那你貓怎麼辦?」
「我表妹會來顧。」
「你表妹長怎樣?」
「她男友也會一起來。我跟房東說過了。」

「喔。」

留協「喔」完,覺得這場對話差不多可以結束了,抓抓寬睡衣底下的有練過的肚子,說:「那沒事我要去睡覺了。」

已經忘記窗戶外面是什麼景色了──是競選海報,還是房屋仲介的巨型看板呢?又好像是總是蓋不好的建地,沒有蓋住身後綿延的低矮城市、彷彿樂高的山丘和藍天。
姚恩佐把窗簾拉得更密一點。
躺在一天沒回來的家,小喬從懷中跳走,走到姚恩佐的頭旁歪頭看她,尾巴有韻律地由左至右搖擺,好像在觀察什麼有趣的生物一樣。

好重。摸摸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到姚恩佐的肚腹上,面對著她打起盹來。

自從一年前做了一個巨大卻空白的噩夢以後,姚恩佐便夜夜難以入睡。此刻她陷入深沉的睡眠,想著養貓真好,留協那白癡只想養狗;不過他倒是長得很像黃金獵犬,壯且傻。

「領養代替購買。」姚恩佐喃喃,和呼嚕嚕響著的貓一同進入無夢的黑色睡眠。
去了一趟新竹但作業沒寫完;下禮拜要期末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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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哩啪啦轟!終究是沒有能馬上消失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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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一段描寫「瘋」這件事的橋段說道:「理性與非理性之見的界線是非常模糊的;那條界線就像光譜,並沒有特別突出的差別存在其中。」「然而有些人為了某些事─比方說,錢─因而得到權威可以判斷瘋與不瘋,那些人,就例如精神科醫師。」我個人是很敬重專業的精神科醫師的,我只是覺得作者真的神乎其技的嘴砲而已。
……裡面一段描寫「瘋」這件事的橋段說道:「理性與非理性之見的界線是非常模糊的;那條界線就像光譜,並沒有特別突出的差別存在其中。」「然而有些人為了某些事─比方說,錢─因而得到權威可以判斷瘋與不瘋,那些人,就例如精神科醫師。」我個人是很敬重專業的精神科醫師的,我只是覺得作者真的神乎其技的嘴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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